符将明月封住之后,她又已昏迷过去说不出话来了。灭怒和尚要将她带回净土禅院去再加以细细询问,和早已心怀鬼胎的胡茜意见相左,也就埋下了后来内斗的苗子。
严格说来这个谎还是有些破绽的,灭怒和尚的眼光,反应和想法等等之类的还可以在细节上修改掩饰,最大的破绽就是明月姑娘实在不是个演戏和撒谎的人,就算小夏早就在一路之上教了她很多次,她也老是说不好,不是吞吞吐吐别扭至极,就干脆是火生气什么都不说。最后小夏只得让她尽量少说,或者在一些问题上干脆说记不得记不清了,由他来补上。
好在这个谎也不需要太严密。因为虽然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事实确实如此,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如此。至于洛水帮如何得知自己两人的面目,小夏稍微想想就知道和那神秘轿中人脱不了干系。那可是比自己和明月的所为更不敢见光的,所以他丝毫不怕。
而现在这老者的种种质疑也都在小夏的预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地答道:“...当时我和明月姑娘两人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有谁可信?胡乱站出来只怕成众矢之的。所以我才和明月姑娘暂避风头,打算由北上冀州再绕道来豫州请何仙子替我们主持公道。”
“...恩。都是无凭无据之下,谁有分量些,谁说的话便值得信一些。比如现在那青木和尚说这女娃儿不会是凶手,那洛水帮说她是凶手的话便成了放屁了。”徐姓老者点点头,做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这位何小妞虽然年轻,但身后的茅山和南宫家可都有分量,你小子果然够油滑。知道来抱她大腿。”
何姒儿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泛起一阵红晕的羞怒之色,恨恨瞥了一眼旁边的南宫同,暗怪这表哥怎么会找来一个这样口无遮拦的宾客。南宫同脸色也微微有些尴尬。但却又不好说什么。
至于席间的其他几人都没说话,尤其是真武宗的两位长老。真武宗乃天下内丹派之,这两位长老的养气功夫无疑早到了极处,面上的神情一直都是一副清淡怡然的微笑。好似漠不关心。又好似早知会是如此。
至于小夏自己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面对这老者的连番逼问,他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有种古怪的感觉,这老者的询问似乎并不带着什么恶意和真的质疑,倒像是给他个机会解释。
那徐姓老者又继续问道:“...还有,就算去冀州绕了一圈,你们两人怎的直到这时候才赶来豫州?难道你带着这漂亮的女娃娃便忽然有了兴致。一路上慢慢游山玩水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在冀州路上我们又遇见了一些熟人,被些事给绊住了。很是耽搁了些时日。”
“到底什么事?说来听听。”
小夏叹了口气,这些事他本来没打算在这里说,现在也干脆全盘托出算了:“...那是因为遇见唐公正唐四哥,和他一起去天火山了...”
“哦?”这一下立刻是举座皆惊,连那真武宗的两位长老都齐齐动容。何姒儿也是张大着嘴看着他,问:“你...你怎的之前不告诉我?原来你认识那位唐家堡的四少爷?”
小夏只能一摊手回答:“...何仙子你也没问...我本来想稍后告诉你的。”
“快快说来听听!这等大事还等什么稍后说!”徐姓老者一拍桌子,急声说。“正找不到此事的详细消息。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能从那里活着出来,当真小看你了,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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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和明月姑娘便一路南下,来这豫州了......”小夏说完这最后一句,端起面前的金丝燕窝汤喝了一口,润润早说得口干舌燥的喉咙。转头看看窗外,天色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他这一讲就从中午足足讲到了傍晚。
桌上花了大厨们无数心血的菜肴几乎就没动过,早已凉得透了,南宫同也忘了叫下人撤走。不只是他,桌上的每一个人的心思全都被小夏口中的讲述吸引了。不久之前的天火山之变当之无愧是一场扯动了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天下的风波,在普通江湖客眼里,那只不过将之作为酒后谈资和神往臆想的对象,但在这些站得足够高的人的眼中,其中内涵和意义更沉重了千百倍。出于各自的顾忌他们没有敢亲赴冀州,只能从其他渠道打听消息,但是那些所谓灵通的小道消息,和身处漩涡最核心最深处的小夏的所见所闻相比又简直就成了街头巷尾的道听途说。
这时候席间都只闻一片呼吸声,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和高度细细回味刚刚听到的一切,一时间这客厅中的气氛显出一种古怪的凝重。终于,还是那个姓徐的老者长长出了一口气,率先涩着声说:“唐家老四...当真是可惜了......”
真武宗两位长老中的玄虚点头,声音也带着遗憾之意:“那唐公正我也亲眼见过,绝对是天下间数十年方能一出的武学奇才,心性品格更是无缺,如此陨落,只能说是天妒英才了。”
另外一位长老冲虚摇头:“唐家堡行事向来阴狠而不留余地。虽然借此造就历代唐门子弟的威名,但人心所向逐渐便朝着狠辣狭隘的路子上走,难得有唐公正这般英雄人物,却又被一心妄为的兄弟拖累,也难说不是天道循环,自遗其咎。”
青木禅师也埋头叹息:“阿弥陀佛。想不到的是魔教覆灭这百年之后,居然还有人去修炼那最为阴损的弥天鬼心咒......此魔道功法比起那吞噬人血肉精气以提升功力的吞天噬地**更为恶毒,害人害己,流毒无穷。我净土禅院也必马上也将与龙虎山张天师商定,将此人永列除妖灭魔令之上。”
“嘿。也就是那叶红山将人逐出了雍州,你们才敢这般作势,若是人还在将军府中你们可敢那劳么子令牌出去么?若要说魔教余孽,雍州将军府中便是闭着眼睛也是一抓一大把,也不见你们和那张御宏找上门去?”徐姓老者瞥着青木禅师笑了一笑,毫不掩饰讥嘲之意。青木禅师也只得垂不语权当没看见。
“哼,小和尚当时没把那个家伙抓住,这以后可到哪里去找?”明月恨恨地哼了一声,对于那轿中人的走脱她一直耿耿于怀。好在小夏叮嘱过她,有关十方故意放走那轿中人的事千万不能乱说,否则这里随口一句,就算这些人可能心中早已有数,终究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止如此,包括唐公正唐轻笑两兄弟的一些恩怨纠葛在内的等等细节,没有必要说的,小夏也都没有说。就只需要说出夺宝盟中的一些内情,和唐公正一路闯到天火山核心处的亲眼所见所闻就已经足够了。
“小子,说起来,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啊。”徐姓老者看着小夏,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惊叹之意。“居然在那雍州的流字营里呆过,又能入得了唐老四的眼,还能深入天火山中,在叶红山的手下活过来,偏偏你看来又无什么过人的技艺......那便是你这油滑精乖之处当真已是有些凡入圣了。”
“徐老爷子当真是小看人了。”冲虚道长微微笑道,看着小夏的眼光中也有几分赞许之意。“这位清风道长年纪固然不大,道法武艺都来不及练到高深之处,但是只看言谈举止不骄不躁不亢不卑,纵使沾染了些市井气息,方寸之间却也自有风度又不失真诚,便知是历经过大风大浪,胸中大有沟壑的少年英雄,假以时日必定大放异彩。武功技艺什么的不过旁枝末节罢了。”
“哪里哪里,前辈谬赞了。”小夏连忙抱拳,当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武宗乃道门内丹派之,在修炼武艺的江湖人眼中地位甚至过龙虎山天师教,这位冲虚长老的随口夸赞真让他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也有些道理,不过这小子终究还是油滑。”徐姓老者看着小夏颇有些深意地笑了。“小子,有了这番经历,特别加上我们在座这几个老不死的知晓了之后,你的分量便足够重了。再有了这何丫头的正道盟罩着你,洛水帮没真凭实据之前还真没人能动你了。”
何姒儿终于忍不住说道:“徐老爷子说哪里话来着。我们行事永远只能凭着自己胸中的公理正义,是非曲直岂能由谁有分量来定?”
“正是。何仙子说得是。”一直默然不语,只能在一边偷偷流汗的吴金铭终于开口了。事至如今,他知道已是最后的机会,再不说些什么,他这一趟就算白来了。“...我们神机堂近年来展太,新晋之辈中泥沙俱下,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之辈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也是难免。我们定然会一查到底,还清风道长和明月姑娘两位一个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