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一转头不去看她,而是继续挑灯芯,“你想多了,睡吧。”
劳鹭躺在轻榻上,面朝墙,轻声道:“只求你,不要伤害他。”
燕十一吹灭了灯火,躺倒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看了看轻塌上那个单薄的背影,心忽然软了一下,起身拿起被子,替她盖上,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
劳鹭哪里睡得着,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浑浑噩噩起来,做的梦乱七八糟,头痛欲裂。
等到第二天大早,她被燕十一喊醒。
吃朝食的时候,巨大的饭桌上坐了不少人,殷怜坐在殷虹娘身边,脸色发青,显然心中在生闷气,原因大抵也是为了殷虹娘答应让燕十一离开。
劳鹭单身撑着头,眉头微蹙,脸色有些发白。昨夜睡得实在是太差了,今天精神不济不说,还浑身不适。
“怎么了?”燕十一轻声问道,伸手探了探她的脉门,道:“没有睡好,受凉了。”
劳鹭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大。
十一温和一笑,给她的碗里乘了一些粥,又夹了一些小菜。“喝点热的,会好很多。”
“十一?”劳鹭不敢相信地喊道。他的感觉,又变成了十一的感觉,昨天那个人仿佛只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嗯?”十一不解地看着她,“怎么眼睛瞪这么大?”
“你们!”殷怜忽然起身,急红着眼,将劳鹭身前的粥一扫。
眼看就要撒到劳鹭身上了,燕十一将她往怀里一拉,躲了过去。
“燕哥哥!”殷怜还想上前,却被殷虹娘一把拉住了,低喝道:“胡闹!”
殷虹娘看着燕十一,他冷漠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杀气,竟使得周围的空气冷了不少。她已经确定这个燕十一和她几日前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的身形步伐,甚至是气息竟然完全一致。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了水寨的安全,顺从他,让他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劳鹭没有注意到燕十一身上的杀气,沉浸在十一恢复正常的激动心情中,靠在他胸口,身子微微发颤。
殷怜被小斌拉了下去之后,这顿朝食才顺顺利利地吃完。
码头上已经泊了一艘大船,和陆家的那艘差不多大小,上面也准备了十多个船工。
冯先生出来相送,没有见到殷虹娘和殷怜的身影。
接下来一切顺利,他们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松江府的码头。
“冯先生,你们不回去吗?”劳鹭看到船工在泊船,不像放下他们就要离开的样子。
“我们难得上岸一次,要采购一些食粮。”冯先生回答。
告别之后,他们四人直奔陆府。
得到“那絮儿来了”这个消息,陆听焘激动万分,几乎是跑出去的。
他见那絮儿瘦了不少,眼里万分心疼,却碍于礼节,只能和她互拉着手,用眼神来互诉衷肠。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来。”陆听焘连忙带他们走小道,到了自己的院子。
“絮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陆听焘迫不及待地问道,下令让人做了补汤送过来。
“我们成亲那日,我就在房里等着,等陆郎来接。”那絮儿说着,低着眼眸偷偷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红色。
劳鹭和小博识默默对视一眼,满脸无语。
“后来突然觉得被人按住了一样,眼前一黑,等醒来的时候,便被关在了地洞的笼子里,那个被叫做泓堂主的男子每天都来拷问我们,说是要知道一件宝物的下落。”那絮儿缓缓道:“我听爹爹说过,家里以前有件镇山之宝,叫做那父眼,但是早已失传百年。”
“我们说了,那群人不信,想尽办法拷问我们。我们不堪受辱,又见逃出去无望,便打算绝食断水来了断性命,幸好有这位公子和姑娘搭救。可是我的父亲和族人……”那絮儿说着,用帕子掩面而泣,凄凄怨怨,让人听着极为不忍。
小博识也吸着鼻子,眼眶红红的,捏住小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劳鹭伸手摸了摸小博识的脑袋,小博识坚强地点了点头。
“絮儿,我父亲和知县有些交情,我们去借一些水军来,去救岳父大人。”陆听焘道。
劳鹭朝他翻了个白眼。灌题山的那些人是一些水兵就能搞定的么,而且这位陆家二少,怎么看都有一点点马后炮的感觉……
她转头看向十一,想要问一问对策。却看到他正用一种略带玩味的神情看着自己……
她张大眼睛朝他眨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