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被弄得哭笑不得,怎么几年不见,吴伯伯就成老顽童了?上前搀扶了吴清和坐到院里椅子上,又亲自端了茶给他“吴伯伯身体看着真硬朗!”
吴清和怒道“能不硬朗么?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女婿简直烦死人,整天逼着我早上跟他出去溜达,溜达什么溜达,又不是遛狗,趁他不,我跟你好好说说,我这个女婿啊……”
杜知州十分郁闷“阿爹,我就你旁边呢……”
吴清和火儿了“你就不能闭嘴装着没听见么!”小桃实憋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吴伯伯好福气,女儿女婿这么孝顺。”
吴清和一愣,收起一脸火气,慢吞吞地说“年纪大了,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小孩子,总想闹闹脾气,惹点麻烦让他们过来看我。”
杜知州一脸不安“阿爹,是女婿不是,整天忙着公务没时间陪您。”
吴清和摇摇头“我也是做过官,知道你忙。我一辈子没儿子,可你这个女婿,比儿子也不差什么了。阿爹年纪大了,有时候不讲理,过后也知道自己是胡闹呢,你们别生阿爹气啊!”
这一家人亲亲热热,李桃坐着看着,微微笑着,吴伯伯是个很好人,一辈子没儿子,还好他女儿女婿们很孝顺,看到老人家现这样安宁颐养天年,真是件让人高兴事儿。
吴氏与父亲说了几句话,忽然意识到竟怠慢了贵客,扭头向李桃看去,却见她端端正正坐石桌旁,只一个小石墩子上随便闲坐,却端庄像画里走出来仕女一般。明明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可是除了眼角有了一点点细纹,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反而因为年纪渐长,增加了几分少时没有风韵。不要说因为长期身处高位,一旦严肃起来就让人不敢直视威严。只是不知道怎么,吴氏总觉得她虽然一身气派,但总有些什么地方跟别出身高门太太不太一样,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正走神儿,却听见她父亲一边叹道“你跟你阿兄没有什么血缘,可这么多年下来,却跟他越来越像了。”
吴氏一愣,扭脸看她父亲,却见老人眼睛看着前面,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要看东西,李桃也愣了“我有什么地方跟阿兄像呢?”
吴清和慢慢说“看着一脸和气,其实脾气是犟了,决定事情,谁也改不了;认准道理,谁也拗不过。”忽然又摇了摇头“这样也好,也好,你家那个岳相公,不知道人以为他多稳重,其实莽撞不过,你像你阿兄,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会被表面东西骗过,有你替他把关,很好,很好……”老人似乎有些累了,摆摆手道“我得去躺躺了,年纪真是大了。”
李桃眼圈一红,险些流下泪来,吴伯伯身体也不行了,他其实还不到七十岁,可看起来比自己公公婆婆还要老,岁月不饶人,这话听着简单,却实是残忍。
吴氏把李桃安排自家住下,他们家就衙门后头,地方不算大,只是个普通三进小院儿。李桃带来下人跟仪仗卫队加到一起足有二百人,这里根本住不下。原本吴氏心里很是惴惴不安,但是李桃却完全不意,她认为城里治安好,不用兵士跟着,便把卫队安排到了临近旅店住,让几个贴身侍卫过来当值就行。
李桃住进来第二天早上,吴氏陪着李桃自家小花园里看花“这就是当日李官人种八仙花,如今当地很多人都种了,都知道看这个花颜色可以看出江河湖泊水是不是合适养鱼,或者浇地。”
李桃微微一笑“是啊,这东西好种好养,简单不过。”
两人边聊着,边往后门走,吴氏笑道“咱们从后门走,直接带了锥帽出去,谁知道咱们是谁?省带着一群人聒噪!”
李桃也跟着笑“可不是,我京里时候也常带了人偷偷出去,要是每次出去都带了卫兵骑师,还怎么逛街?”
两人正说着,却忽然听到哗啦一声,紧接着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一大堆黑乎乎炭块散了一地,有几块儿还反弹到李桃裙子上。
吴氏吓了一跳,忙凑到李桃跟前看她是不是被碰到。见李桃似乎只是吓了一跳并没有伤到,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随即怒喝“这是怎么回事儿,管事儿呢?”
话音刚落,便见到自家厨房主管急吼吼冲过来向她行礼“娘子息怒,娘子息怒,是小不是,刚才太忙了,忘了叫个人帮这位婆婆挑炭。”说完冲一旁颤巍巍正费力从地上往起爬一个头发花白老妇喊道“陈婆婆,你点起来,跟夫人和娘子赔罪啊……唉你先别捡那些炭了”之后又扭头向李桃跟吴氏行礼“夫人,娘子,这位婆婆一大把年纪,还要卖炭养活孙子。她虽然年纪大,可是送炭是干净,今天也实意外,她年岁大了,腿脚不灵便。”
李桃听到这里打断了他话“没关系,不碍事儿。”
吴氏有些抹不开,有些惴惴问李桃“夫人,这,我实是没把下人管好。”
李桃笑道“这有什么,谁没个不小心时候呢!你家管事有付好心肠,而且遇到事情不推诿,反倒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果然是仆肖其主,府上家风甚好。”
饶是习惯了官面上排场话,听了李桃这顿夸赞,吴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夫人莫夸我们了,脸都被臊红了。”
正说着话,那老妇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哆哆嗦嗦走上前跪了下来,忙不迭向李桃告罪。
李桃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你起来吧!这么大岁数,也怪不容易。”
那老妇听了这话,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一个头,慢慢站了起来,她身体显然不太好,站起来时候腿都打颤,李桃看了有些不忍,便对身边女使说“春莺,与这位阿婆拿上一贯钱,让她给孙儿买果子吃。吴姐姐,咱们府里以后,还能收她炭吧?”吴氏忙说那是自然。
那老妇听了忙又跪了下来磕头,小心翼翼把头巾摘下来把春莺递过来铜钱包了起来,放到了背篓里,又冲李桃磕了个头,这才告退。
老妇慢慢向门外走去,这才发觉自己脊背上全是汗,本以为今天惹了这么大祸,就算不挨打,怕是以后也再不能给府里送炭了,谁知道遇到这位好心夫人,不但没有责怪她,竟然还送她钱。这些钱她要卖上大半月炭才能赚到呢!这回可以给孙儿买两个白面蒸饼解解馋了。她慢慢地走着,想着今天这位夫人真漂亮,真面善……
面善?自己哪里会见过这样身份夫人,哪里来面善?真是可笑,老妇摇摇头,继续吃力走着,她走出了后门,走到了街上,走到了自家矮小屋子跟前,才蓦地惊觉,那位夫人,有着跟她女儿一模一样杏眼。不是那个自从嫁人就再不肯回来看她一眼小女儿,而是那个,被她亲手卖了,从此再没有见过面,孝顺,懂事大女儿,她眼泪刷一下子流了下来。
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了,这辈子,到死怕是也见不到女儿们了。不,不,她不能死,她死了,儿子,孙子怎么办?小孙孙才五岁,指望儿子话,小孙孙只有饿死了。男人必须有肩膀,可自己跟丈夫给儿子做了一辈子肩膀,所以他活到四十岁,还是没有自己肩膀。现丈夫死了,小女儿嫁了,妇跑了,她必须活着,再苦再难都得活着。她抹了一把脸上泪,推开了破旧木门。迎面飞来一竹编枕头,正砸她额头上“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把这孽子带走,吵了我半日,我怎么做功课!”
老妇很想说“你考了十年也没考上,别再闷家里了,好歹也出去走走。”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忙不迭应承“乖孙,到婆婆这里来,莫要吵你爹念书,等你爹做了大官,与孙孙买肉吃,哦,哦,乖,跟婆婆做饭去。”她伸出手,额上抹了一把,粗糙竹片把她额头刮破了,火辣辣,可她却像没看见似,随便身上蹭了一把,便抱了孙子走了出去。
李与吴氏走青州街头,她们没有穿太过华丽衣服,也没有带卫兵,只穿了一般绸衫,带了几个女使,走街上并不算招眼。青州已经收复了有四五年了,虽然还比不上当年小桃这里时候那么繁华,但战争痕迹已经被洗刷差不多了。街边有许多房子明显是建,摆摊人也没有当年那么多,但来来往往人们脸上都带着轻松地表情。战争,终于彻底结束了,他们可以安宁生活了。
路边算命摊子先生正高唱着“时运来时,买庄田,娶老婆”,李桃一听就笑了,这算卦好没意,二十年前就这个词儿,二十年后胡子都白了,居然还是这个词儿!她这一笑,那算卦顿时兴奋了“这位娘子请了,我看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幅有福之相,来日定能做得诰命夫人……”吴氏顿时喷了:“葛老汉,你又出来骗钱!我们带着锥帽你哪里看什么天庭饱满……”那算卦老头惊叫道“听声音是知州娘子?哎呀,您看您今日龙行虎步如此精神,家中定有好事儿,来来来,我给您算算您家大郎何时娶媳妇如何?”吴氏怒道“我儿子下个月娶媳妇,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你休要哄我!”
李桃也给逗乐了,恍惚中她依稀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到她家门前讨水喝算命先生话“你家有个有大富贵孩子,只是要历经磨难才能修成正果。”她微微一笑,原来,那个有大富贵孩子,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绝对不是双,这叫加,加懂么?就是单基础上加了一章额外奇怪东西,嘿嘿嘿
其实小桃故事我一直都脑海里,作为写文背景资料,写她时候思考安因后果来安排她行为,但没准备写出来,不过,嗯,因为某些原因决定化为文字了^_^
好吧真相是我昨天不是作者有话说里感谢我小萌物么?感谢完了忽然想起来当初许阳那个文完结以后依然有很多亲给我霸王票,手榴弹啊地雷什么,竟然还有一位亲给了我一只浅水炸弹,这个太腻害了我第一次收啊。可是当时文都完结了,想感谢一下都没地方感谢了
然后就忽然想起那会儿看《求退人间界》时候似乎夜风就是用加来感谢深水啊浅水啊这种大号霸王票,所以决定学习一下==
嘤嘤嘤我真只是想写个正常章节长短番外,怎么一不小心就写出七千字啊,嘤嘤嘤我果然是番外帝么?
咳咳,严肃脸:仅以此番外,感谢“福德神马讨厌了”浅水炸弹,感谢所有《许阳十八世纪》完结了之后还锲而不舍给那个文扔霸王票同学,
嗯,以下是许阳一文完结后依然投票亲,那个文没地方亲了,这里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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