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眉头踱了两个来回,一收扇子道:“有了!”
帮闲忙问道:“什么有了?”师爷不理他,俺不跟弱智说话,只朝王文义拱手道:“如此那就迎驾玉泉山,公子自去应奉圣女,属下带人先作安排,断不致出了纰漏。”
救命稻草有一根抓一根,王文义也顾不得细问详情,只让他速去,又让帮闲同去搭手。自己便与几名耆老一同于圣女舆驾前引路,只是刻意扶住腿脚不利索者,放缓速度。沿路又有百姓拜伏于旁,圣女少不得又要出面抚慰,行速更慢。
其路不远,即便再慢,也终有到抵之时,王文义看着愈来愈近的玉泉山暗自着急师爷安排是否妥当。山脚也是人山人海,圣女下舆,令舁夫并护卫共三十二人将马车车厢抬下车辕,就直接扛着上山。眼看就到秀峰阁,王文义心里打鼓,突见前面急匆匆奔来数人,跪倒于道前告罪,带头者正是师爷。
圣女细问何罪之有?师爷答道:“闻悉圣女欲落驾秀峰阁,云中百姓欢欣鼓舞,自觉前来净道清途,只是从者甚众,争先恐后,反弄坏了阁内摆设,又把楼梯踩塌,伤了不少信徒,耽误圣女歇息,死罪死罪。”
圣女看时,果然不少人正在阁下进进出出,抬运伤者,清理碎木,摇头叹道:“我之过也!信民心诚,反受伤累,只可褒而赏之,岂能加罪”于是令宣法使者救助伤患,护教武士清点现场。
楼梯已毁,如何入阁?圣女就命于阁下扎台,名曰渡台。台高十丈,与秀峰阁顶层平齐,架一桥廊可通阁内,到时自有嬷嬷、侍女入阁收拾,以为圣女驻跸之所。郡中守兵又将山脚把住,疏引百姓于山下等候,方便圣女休息。
那边厢王文义与师爷会合,竖了大拇指,极尽赞誉,将平日把玩的玉佩摘下,塞与师爷。帮闲眼馋,笑嘻嘻道:“师爷之计当真好使,却让我敲断了十数条人腿,赔出上百两纹银,真真动脑的好运,动手的苦命!”王文义心情大好,嗤一声道:“你个猴儿,诉的甚苦?些许银钱,值当什么,回头与你双倍补上!”帮闲大喜。
近千人扎台,材料又足,不过小半日便成,两嬷嬷并十二侍女耍个手段,脚下似有风起,竟托着冉冉上升,衣袂飘飘,如魔女临尘。山脚信徒远远望见,俱都惊叹不已。
早在师爷带着人敲腿作戏时,陈诺就坐于阁顶冷眼旁观,等圣女驾临,两边又是一番表演,各取所需,也各有所得。陈诺瞧得有趣,趁昨夜诗兴还在,便笔涂鸦:台上有戏台下看,台下有戏台上观,皮笑肉酸哭无泪,只把虚情假义演。
瞅瞅不满意,又在阁门里面两侧写副对联:戏台十丈,且来看,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阁楼七层,都去装,装谁象谁,谁装谁,谁就象谁。
这下高兴了,看那嬷嬷侍女已到台上,就要入阁,打个哈哈,翻窗而出,却是从山背又跳了下去。
他这哈哈一打,顿时便惊动圣女、扈从一干人等,早有护教武士攀沿上台,涌入顶阁,把守住各处紧要位置,再分兵逐层搜查,却哪里还查得到半个人影?
圣女脸色阴沉,就于阁内把那些诗句对联看了,想起上山时有人拦路说百姓争先净道,却弄乱了摆设,压垮了楼梯,此时看来,哪有半句是真?这墙上字迹有新有旧,但绝不会超过一日,都有人在这里呆了一日,那净道清途的却在哪儿?
有贴身婢女上前,说道:“圣女息怒,奴婢这就着人刷去。”
圣女摇头道:“刷什么?留着!告诉他们,这阁子我来时是什么样,去时还是什么样,将来也是什么样。”婢女领命,令武士出阁守卫,自与嬷嬷侍女打扫布置,安排圣女歇息。
山下信徒见圣女入阁,却是再不出现,原定于下午的宣法可还宣不宣了?又不传个消息下来,便都拿眼望着王文义,圣女这路上对他甚为亲厚,由他去探听想必圣女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