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雨夜危情（2）

    未几，蒋英在里头用尖锐的声音高亢地宣布：“郕王薨了！”

    藏在门后的乔翠顾不得腿痛，趁四下没人拾起拐杖慌忙冲入雨中……

    朱祈钰去世后，太监遍寻不着他遗下的拐杖（乔翠烧了），在西苑正屋的大门后发现一朵枯萎的白牡丹花。朱祈镇将他葬在金山，礼仪规格与故去的亲王相同。景帝朱祈钰是明朝唯一一位没有葬在皇陵的皇帝。天顺要他的妃子们殉葬，唐贵妃自缢身亡；汪皇后因早年照顾太子朱见深有功且拒绝易储，太子为其求情，故免于殉葬，迁回旧居，得以寿终正寝。朱祈钰于成化十一年才恢复帝号，谥代宗。

    太平侯张軏奉命到宣府斩杀昌平侯杨俊，杨俊因当年镇守宣府时不开门迎接被也先挟持的朱祈镇而惹祸，罗亨信因为去年告老还乡而逃过一劫；张軏杀掉杨俊后不到一月就暴毙，有人说是范广和杨俊的冤魂向他索命。无论真假，终是报应。

    陈逵升作都督，调任宣府总兵，临行前随孙镗进内廷见了乔翠一面，告诉她他将于谦等人的遗骸暂时安葬在西郊一寺庙后，并已使人护送于福回乡。他没有告诉乔翠廿五那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后无意中跑入程府发现她的行李，抱着喷火棒淌了一夜泪。当然他也不知道乔翠被人蹂躏了一夜哭了一夜。

    乔翠的伤好转，病却越来越重了。

    裴太监是河南考城人，与于谦祖辈同乡，将要告老还乡，见乔翠的病越发严重，心中焦急，关切地问道：“宝贝，你觉得怎么啦？”乔翠哆嗦着将二月初二凌晨发生的事告诉他。

    裴太监听了无动于衷，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事在宫中稀松平常，莫说兄弟手足相残，夫妻、父子、妃嫔之间反目成仇的例子更数不胜数。在皇宫，只有够凶狠够手段的人才能生存，否则必然被倾轧成泥。在皇宫，事事要小心，时时要在意，这事到此为止，最好尽快忘记它，以后千万别再对人言及，否则有抄家灭族的危险。”

    乔翠哭道：“我想离开这里。裴公公，你要帮我。”

    裴太监点头答应。因过去经常出入于府，知道于谦最钟爱此女，待乔翠伤势无大碍，在张太医的见证下收她作干女儿，禀明太后想带她一起离宫。孙太后恩准，并赏赐了他们一些贵重财物。

    出了宫门，乔翠别过裴太监，让他自行归乡，自己则回程府养伤。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要报仇！裴太监虽然担心，也知长途跋涉对她的病没有好处，唯有千叮万嘱要她小心保重。

    雨足足下了一个月。乔翠独自一人住在程府，每天用炭烧水煮饭、煎药，坚持锻炼，足不出户，身体渐渐恢复。火药在京城是不被允许销售的，乔翠只能跑到郊外去买。一切准备就绪，她决定今夜再探一次徐府。上次因为不晓得刘秋红等人在徐府，不慎中了毒针，这次必须加倍小心。入夜，她换上夜行衣，带上喷火棒，轻轻闪入徐府。可是令她惊诧的是，徐府居然空无一人。原来，徐有贞自从遇刺后不敢再住在新居，也怕官家来查认得刘秋红而不敢留她在此，给她另觅住处，因而大屋暂时空置。

    书房的门敞开着，正对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颗熠熠生光的夜明珠，把房间照得明如白昼。明珠旁边挂着一口宝剑。乔翠壮起胆踱进去，伸手摘下来，“铮”声拔出。宝剑身上雕的龙发出阵阵寒光，七颗星星隐约在闪烁，正是自己的降龙剑！她又惊又喜，在书房转悠了一圈。书房很大，书架林立，每排高约七尺，长约一丈，有四层，前面几排摆设的尽是奇门遁甲风水五行等书籍，后面数排则是空的。书案上摆着一碗指天椒和一葫芦辣椒油，抽屉里空空如也，没发现书信之类等有价值的东西。她有些失望想离开，这时，书房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声，门窗突然合上，书架无端抖动起来，仿佛地震，数枝冷箭嗖嗖地从中层木架里射出。乔翠惊出一身冷汗，立即一矮身子，一个“铁犁耕地”窜出夹道，欲奔向门口，书架象长了脚齐齐滑向门口堵住去路。糟糕，中计了，书房已经布了阵，生门就是被堵的门口！乔翠挥剑砍向书架，书架突然飞出数把飞镖，慌忙舞剑护体，手臂中了一镖，剧痛中带微麻，暗呼不妙，即拔出镖来挤血。血是暗黑色的，直到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来，乔翠刚想松一口气，不料书架后忽然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灰白衣裳面孔冷峻的男人，阴恻恻的道：“平生最讨厌女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又是他！是那个三番五次侮辱自己的男人！乔翠一阵慌乱，紧握喷火棒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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