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答应了。”
“哪个小子如此有福?”吴尝哈哈大笑着走进书房。
金绮罗则奇怪地出门迎接,于谦和乔翠正站在门口的树下,一群孩子簇拥着他们,叽叽喳喳说着话。金绮罗惊喜交集地大叫一声,飞扑过去抱紧乔翠!她摸着乔翠的左脸,泪水忍不住流成瀑布,“妹妹,那个天杀的弄得你这样?告诉我,待我把他宰了再大御八块泡酒喝!”
乔翠伤感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正在迷迷糊糊的睡,忽然被人点了穴,蒙住眼睛,接着就……”
这时,吴尝与一名绯衣男子并肩走出门来。那男子身材高大,年龄跟吴尝相仿,也是三十出头,脸色微黑,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举止有礼,正是吴尝的好朋友——都督同知陈逵。两人参拜过于谦,然后众人一同进屋去。
晚饭后,于谦别去。栩儿和吴尝的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闹。大人们则在月下谈天。乔翠问起栩儿怎么到这里。吴尝呵呵笑道:“我到于府找大人,遇到程大哥,问他为何要妆扮成那样,他说要把一个好友留在京城,问我有什么法子。他说了地址,又不说是你。我见栩儿跟我家宝儿一样大,便接来跟她一起玩。当在客栈看到于大人和裴公公时,着实吓了一跳。”
金绮罗道:“妹妹,明明我怀孕比你早几月,为甚他们只差几天?”
乔翠刷地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怀孕?”
金绮罗大笑起来,“还记得那年你在我家住过一夜么?那夜发生了一桩可怕的事。”
“记得,你说一个老太婆被狗咬了。难道她变成狗么?”
金绮罗笑得泪水溢出,“人怎么会变狗?是我府中的丫头不小心将我和你的药对掉,柳公子说你的药是活血化瘀的,而我的药是固胎药,之前我曾经流产过两次,吴尝吓得连忙拿了药方跑去找周王的御医寻求解救方法,结果御医说你那方子有人参当归杜仲等名贵药材,是一贴固胎药,叫‘固若金汤’,比我那一贴‘十三太保’还厉害,由此我们知道你怀孕了。但因见柳公子要跟你成亲,以为他够大度,所以没有点破……”
金绮罗真是口没遮拦,竟然当着陌生人陈逵的面大大咧咧道出她未婚先孕的丑事。乔翠大窘,喝过药后,推说身体不舒服,早早上床歇息。
夜渐深,风渐紧,月渐明,万籁俱寂。
“情丝千缕谁能断?英俊几多困此关。若把相思还与月,深情只怕误人间!”乔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便披衣下床,茫然地坐在花架的回廊下,忽然间听到有人喃喃念起自己的一首旧诗来。这首诗只有林源知道,难道林源来了?可是声音不对。她巡声找去,竟是陈逵。他新搬到吴府,一时不习惯,因而也失眠。
乔翠问道:“陈将军刚才念的诗……”
陈逵回答道:“是我以前的结拜兄长许大哥的诗,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记得。”
“许加?”乔翠愕然。原来那夜许加听到她跟林源在客栈屋顶上的谈话。
“小乔姑娘也认识许大哥?是的,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十二年前,许大哥、吴二哥和我三人结拜成异姓兄弟,七年前一起参加京师保卫战,然后一起留在军营,后来我被调去紫荆关,谁知几个月后他也被派往紫荆关,我们多么高兴啊。可悲是他回京成亲竟踏上黄泉路……后来我也成了亲,妻子叫明月,留在京城操持家务,照顾我娘,克尽妇道。四年前的今夜,一个毛贼潜入我家中偷窃被娘发现,那丧心病狂的混蛋竟然抠掉娘的双眼,奸污了明月,她于是悬梁自尽……其实我是不会嫌弃她的,不明白她为何要走上绝路。每逢月明的晚上,我都会情不自禁想起她,想起许大哥的诗……”事隔多年,陈逵提起往事依旧悲戚怆然。
乔翠眼腔湿润,惨然笑道:“死了倒干净,有人挂念着;活着需要勇气,活着会被人唾弃,活着其实比死还难受。陈将军,我不确定,如果明月还活着,你是否还会爱她,也许另娶她人。世间的事都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陈逵略带不满的道:“家庭是城堡,我虽不济,然而一夜夫妻百夜恩,岂会因一点小事自挖墙脚、自毁长城?况且明月是个弱女子,斗不过那家伙本是情理中事,我怜惜她都来不及,怎么再另娶她人?”
乔翠冷笑一声,“爱情一旦注入怜悯就变了质。她死了你才有感而发,她活着说不定不是被你逼死就被他人逼死。世上总有些无耻之徒专爱嚼是非度日,喜欢用舌头杀人,死于别人口舌下的女人比死于疾病和难产的女人多得多!失了身的女人要想活着,必须脸要长出厚厚的茧子来,心更要被老茧包裹,最好加上铜墙铁壁,这样才能刀枪不入!”
陈逵眼里的光芒比此刻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