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小声回答,平日里,落霜姑姑教授的描红都是字字出格。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哪有坐享其成,你还是去练描红。”岚音板着脸。
“哦。”八阿哥委屈的走了出去。
“没想到良姐姐还是位慈母。”定贵人夸奖,“八阿哥还小,入了上书房自然有师傅教授启蒙,良姐姐不必如此操心。”
“八阿哥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颇为顽劣,待回到长春中后,已经养成了贪玩的性子,天天与小太监和宫女玩耍,我也是调教了好久,他才有所好转。”岚音哀声叹气,“人家三阿哥和四阿哥在他这个年纪时,描红之字,方整周正,八阿哥却不及半分。”
“真是欺人太甚,暗藏凶心,钟粹宫上下都是儒雅之风,纳兰家女子的才情屡得盛名,大阿哥虽然做出荒唐之事,但也是学识精良,甚至远胜过太子,那惠姐姐如何能教出顽劣的八阿哥?”定贵人挑眉应道,“一定是刻意放任。”
“罢了,如今纳兰公子英年亡故,惠姐姐又未能保住皇太孙,钟粹宫内已经是悲伤一片,我也少去猜想她们的害人心思。”岚音怎能不知惠妃深藏的祸心?
“如今朝廷正北边打仗,皇上无暇后宫,新来的秀女只临幸了平妹妹。”定贵人柔声道,“赵答应、袁贵人天天都去延禧宫找密答应学评弹呢。”
“敏妹妹呢?”岚音好奇的问道,
“不知从何处得了方子,整日卧床养身,日夜休养。”定贵人微笑。敏嫔真是急躁了,入宫多年而无子,新人辈出,总不能落在人后。
“定妹妹足不出户,却知晓所有事情,姐姐真是佩服。”岚音回答。
“臣妾哪里是多事之人,这紫禁城中每日都在私下里流传着新的流言蜚语,想不听都难啊。”定贵人摇着头,“臣妾也只是与良姐姐闲聊几句家常而已。”
“是啊,宫中日子寂寥,总得给自己寻些乐子。”岚音望着模糊的朱红,还要困在这里多久?
“在宫中已是凄苦,但遇到良姐姐,却是上天眷顾,臣妾是托良姐姐的福气才升为贵人,又是得良姐姐相助才有孕在身,大恩大德,难以言表。”定贵人真挚而语,与平日里冷淡的性情全然不同。
岚音感动着颌首微笑,有了落霜之后,又得到一份珍贵的姐妹情份。
“主子?”落霜端着鲜果入内,“这是内务府刚到的贡品,皇上赏赐给咱们长春gong的。”
岚音示意着落霜。
“奴婢已经着人送到定贵人房中。”落霜没等岚音开口,径直玲珑而答。
“良姐姐总是客套,这不便是托了良姐姐的福气。”定贵人温婉的笑道。
“定妹妹如今有孕在身,皇上甚为惦记,还不知道谁托谁的福气呢。”岚音回应。
“皇上给大阿哥和太子赐婚了。”落霜细声讲道。
“是谁家的格格?”岚音焦虑的挑眉问道。
“大阿哥的福晋是吏部尚书家的格格。”落霜放下手中的鲜果托盘。“太子妃是正白旗汉军石都统家的格格。”
定贵人哀婉的看着岚音,“看来太皇太后还是让步了。”
“纳兰一族的荣耀怕是到此为止。”岚音凝神而语,皇上虽然没有从蒙古草原为太子选定太子妃,却是为太子选定一旗固山都统倚仗,兵权在握胜过文武百官。
“是啊,听闻四阿哥与三阿哥在上书房读书,对太子极为恭敬,都是以君臣之礼相待,而大阿哥却不以为然,仗着自己是长子,学识聪慧,处处与太子对立,皇上已经训诫多次逾越之罪。”落霜实在不懂,年幼时的大阿哥也是仁义之人,如今却转了性子,事事咬尖儿。
“惠姐姐错便错在,对大阿哥管教太严,时时灌输大阿哥长子为帝的观念,纳兰一族又操之过急,结果全盘皆输。”岚音一言明朗,有了前车之鉴,日后定不能对八阿哥灌输夺储之心,只要一身正气,贤能之才,自然会想清楚世间之事,何必自己多此一举。
落霜心知肚明,会意的讲道,“主子所言极是,咱们八阿哥不是长子,朝廷上又无人能助,只要安宁一世便可。”
定贵人抚着小腹,“这样最好,闲散王爷,舞文弄墨,岂不快哉?”
“如若到时候你我还活着,便求得恩典,搬出宫外,与亲子同住,共享天伦之乐,那此生也足矣。”岚音动情的落泪。
定贵人也悲伤得潸然泪下,日后她终于安享其乐、知晓所有的一切时,她告诉自己,要加倍的好好活下去,不是为了她一个人,还有长春gong内的良姐姐,一定要看尽繁华,笑看落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