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音低着头,哀婉道,“回太皇太后,臣妾与张姐姐素无来往,那夜奉太皇太后之命与皇贵妃前去探望,张姐姐只剩下一口气脉,居住的咸福宫侧殿,简陋得都不如小太监居住之所,张姐姐藕臂上满是簪痕,翠微身上更是伤痕累累,更骇人听闻的是,翠微讲,张姐姐近年来未曾食用过一分热气的膳食,顿顿残羹剩肴,张姐姐郁结在心,久病在床,僖姐姐竟不许太医为之医治,理由竟是因张氏为汉家女子。张姐姐虽年老色衰,但仍是庶妃,那二位早殇的公主也是事实。”
僖嫔怒骂,“你血口喷人。”
岚音竖起柳眉,“满家的女子便是汉家的奶奶,这是不是僖姐姐亲口所讲,皇贵妃不也曾怒言训斥?”
佟佳皇贵妃没想到岚音竟不留一丝情面,冒着得罪赫舍里氏和太子的危险,堂而皇之的讲出实情。从先帝入关以后,大兴推崇满汉一家,重用汉臣,当今皇上亦遵从先帝遗志,励精图治,才使天下百姓趋于平稳,但满汉之间仍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满汉之间无小事,都为朝堂上的头等大事。
望向风淡云轻的岚音,佟佳皇贵妃暗自心惊,看似柔弱的背后藏着一颗聪慧的心,越是卑微可怜之人,其内心才更强大,不容小觑,面对僖嫔的指责,竟搬出最厉害的武器,此人必要除之,以免他日祸起萧墙。
“僖嫔性子急躁,平日里也大大咧咧惯了,才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怎能当真呢?”佟佳皇贵妃语重心长的讲道。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若传了出去,指不定要惹出多少风波来。”安静的惠妃不动声色的讲道。
“是呀,宫中老人儿皆知,当年宫人因刻意讨好皇上而失言辱骂汉家百姓,宅心仁厚的皇上竟将其处以极刑,可见此事非同一般,如何能宁人息事?”宜妃挑拨着是非。
僖嫔怒视着众人,眼底满是怒火。
岚音知道,僖嫔虽无子依仗,但身后亦是东宫太子,早晚会登上高位,比起随时可以推到陷害的自己,众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推搡僖嫔的机会,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皇太后阴暗的脸色,怒责道。“口无遮拦到无法无天吗?”
“臣妾是无心之语,是被良贵人和张氏气昏了头啊。”僖嫔哭泣的反驳。
“僖姐姐真是好忘姓,那夜张姐姐只吊着一口气,如何能气与你?”岚音眉心间点点怨恨的问道,“臣妾平日里也亦是中规中矩惯的性子,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能与僖姐姐争论不休?再则那日臣妾是从痘房暗室中匆匆而来,一心都在八阿哥和四阿哥身上,哪里还有心思故意气僖姐姐呢?”
僖嫔眼底满是熊熊怒火,“良贵人不要花言巧语,这几日我的咸福宫只有你去过,这布偶定你与你脱不开关系。”
岚音掩口,神色凝重的讲道,“若是踏进咸福门的都有嫌疑,那皇贵妃岂不也是其中一个?僖姐姐如此无理取闹,那今后谁敢再踏进你的宫门呢?”又转向太皇太后,真诚的缓缓讲道,
“自古怀瑾握瑜之人多出自寒庐,大雅君子也未必个个都是高门贵族,隋唐兴科举以来,学而优则仕,如若按照僖姐姐的**,卑微之人便是鸡鸣狗盗之徒,尊贵之人是高风亮节之人,岂不伤了天下寒子之心?臣妾虽出身卑微,但亦懂得霁月光风之荣,定不会做出颠倒黑白的事情来,请太皇太后明察。”
岚音句句珠玑,字里行间透着尖锐,更是将矛头直指高位,满汉之争,寒生苦读之意都表达得淋漓尽致,僖嫔听得恼羞成怒。
“岁寒知松柏之后凋,良贵人所言极是啊。”太皇太后感叹,紧盯着如跳梁小丑的僖嫔,“僖嫔恃宠若娇,屡教不改,口出不逊,以下犯上,从即日起降为贵人,罚俸半载,并封宫一年,任何人不得求情。”太皇太后深思熟虑后缓缓道出。
“臣妾知错,臣妾知错了,望太皇太后念在东宫太子的面上,绕过臣妾吧。”僖嫔从未想过能到得到如此重罚,
“休要再提东宫太子,太子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你再不知悔过,太子早晚会受到你的牵连。”太皇太后闭上双眸,眼角纹理深陷。
“谢太皇太后还臣妾清白。”岚音柔声细语。
“你这个贱人。”僖嫔恼怒的出手扇了岚音一记响亮的耳光,
众人大惊失色,岚音捂着热辣的脸颊,冷冽的问道,“僖姐姐对太皇太后的责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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