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碗,“良贵人所言,甚得哀家的心思,此事查到最后,免不得会不了了之,但恶人的心思咱们必须铭记在心,也必要砍掉其左膀右臂,伤其筋骨,示警天下,守着自己的本分。”太皇太后疾呼,威严十足,
“哀家也不隐瞒了,哀家一直料定此事为钟粹宫的惠嫔所为,纳兰一族正蒙盛宠,明珠又为大学士,学识渊博,弘股之臣,生得了虎狼之心,今日曹嬷嬷一事,哀家也疑惑不定,但即使不是惠嫔主谋,也定和她脱不开关系,你入宫尚浅,根本看不透人心,这借刀杀人是惠嫔惯用的伎俩。
你放心大胆的去查吧,最后钟粹宫依旧是钟粹宫,大阿哥依旧是大阿哥,但她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太皇太后重复着话语,后宫嫔妃,再聪慧怎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岚音和落霜惊愕不止,从未知晓惠嫔能藏着如此深的心思,平日里惠嫔那笑意盈盈的神情,远比荣嫔和蔼平静,怎么会?
但瞧着太皇太后凝重的神色,一定不会有假。
“这人啊,最难看的便是是人心,最难以掌控的便是欲望,惠嫔亦是如此。”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如今良贵人身怀皇子,有一日定会参透其中奥秘。”
岚音通彻的点头,“请太皇太后安心,臣妾必当凡事以皇上为重,以大清的江山为重。”
太皇太后的眼神不经意的滑向苏麻嬷嬷,没有料想岚音会如此回答,没有提及自己日后的欲望,而是处处以皇上为尊。
苏麻嬷嬷也是一愣,交融着眼中的惊叹。
岚音浅笑安颜,低垂着头,耳边一对木槿花耳坠子,摇摇欲坠,脸上少了分青涩,多了分妩媚,甚为可人,曾经一次次身陷危急,深深知晓,在这宫中,绝不能懦弱无能,只能笑面应对,或许有一日也会双手血腥,若能晚来一日,才是老天眷顾。
“好,良贵人深明大义,哀家甚为安慰,此事尽管放心去查,杖杀几个为虎作伥的奴才,才会得以泄愤,也好为六宫敲响警钟,这更是良贵人出人头地,显示本领的机会,旁人也再也不敢轻视与你,即使没有皇上的盛宠,你依然可以在宫中立足。”太皇太后虔诚的鼓励道。
岚音心中划过痛楚,太皇太后用意颇深,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告诫自己,不要妄想再与皇上举案齐眉,鹣鲽情深。
而自从到了毓庆宫照料太子后,已经好久未见皇上,从小安子的话里话外透漏着皇上的移情别恋,无情无意。
岚音攥紧了手中的绢帕,那夜的款款深情浓意又是什么?难道是夜半梦魇,独自而来,心中忘却?
但那爱恋的眼神如何有假?难道如今皇上正夜夜如此看着旁人?
岚音低垂着头,扫过小腹,又能如何?太皇太后还是照拂了自己,未对自己赶尽杀绝,还给了前方的一丝希望。
自己必要坚强的走下去,没有任何的庇护,也要依然傲立宫中,才是正道沧桑。
太皇太后见岚音沉默无语,吐出寒气,“世间难有圆满,仙人亦有无奈之事,自古其善恶之分际,在顺益与违损之差别。立场不同,无以别论,皆因心起贪欲,最后而欲火焚身,只能震慑规劝,别无他法。”
岚音感触极深,仿佛想起了幼年时额娘的教诲,世间哪有绝对的善恶?都是彼此的立场不同罢了,规劝震慑后仍不悔改,或许才是大恶之人,世间又有多少呢?
“苏麻,将那喜鹊登梅金簪拿来。”太皇太后见岚音沉思的模样,像极了温庄公主,连忙吩咐道。
苏麻嬷嬷利索的从内屋捧着红木锦盒入内,“格格。”
“良贵人尽心照料太子,特赏赐金簪一枚。”太皇太后威严讲道。
岚音从未想过恩赐,木然矗立,落霜拽着岚音的衣角,两人才缓缓跪地叩首,“臣妾谢太皇太后大恩。”
苏麻嬷嬷没有来到落霜面前,而是直接捧着锦盒,好似完成着仪式,将小巧的锦盒千钧之重般的交到岚音手心中。
岚音打开锦盒,一阵梅香扑鼻而来,灵秀的喜鹊立于枝头,合蒂的梅花朵朵相连,金艳耀眼,一枚普通的金簪,却是处处精细,为上等的孤品。
“此金簪为孝端文皇后当年所带,后来传与温庄长公主,温庄公主远嫁草原。出嫁前,又将此金簪留下。
你与温庄公主有几分相像,必定是有缘之人,今日便索性赐与你吧,哀家希望也可告慰温庄公主在天之灵。”太皇太后悲痛而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