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皇上终是放不下情爱,放不下岚音。
仍是给了岚音一丝寄托和依靠。
只是如若是位阿哥,他的身份将何等的尊贵,两个金子般的血液融合一起,该是如何的出众?
皇上又该如何面对呢?一切都是孽缘啊!
福全饮下香溢的龙井清茶,却味同嚼蜡。
情丝万缕,却难以挥下斩断情丝的利刃啊。
千秋万代,都只为苍茫霄汉。
却独独羡慕那山间竹林,浮世清欢。
清香色的帷帐内,岚音静静的躺着,双手无意的捂着小腹。
这里有他和自己的孩子,而这份情却已不在了,心中无限凄凉。
乾清宫内,玄烨放下手中的古籍,细细品味着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的故事,古人的先例摆在眼前,定不能重蹈覆辙,嫡庶有别,尊卑分明,这后宫嫔妃的争斗难道都是因对自己的情爱吗?玄烨叹着气。
“皇上,太子殿下和裕亲王到了。”梁公公禀告。
“传。”难道岚音出事了?玄烨担忧着。
“皇阿玛吉祥。”太子行着宫礼。
“皇上吉祥。”福全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玄烨扫过眼色欣喜的太子。
“启禀皇上,林太医去宗人府为良贵人把过脉络,良贵人已经有了不足一月的身孕。”福全缓缓道出。
乾清宫内寂静无声,只有龙案旁银花丝香薰内散发着香气。
梁公公偷瞄着踌躇的皇上,这些时日皇上几乎夜夜去长春宫中敏贵人和定贵人的住处安寝。
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时而沉思,时而性起,意蕴深沉,耐人寻味。
“皇阿玛,宗人府的主理事对良贵人私自动刑,林太医讲良贵人的身孕不稳,极为凶险啊。”太子见皇上没有言语,便忍不住的讲着宗人府内发生一切,看着皇上愈来愈黯淡的脸色,太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请皇上为良贵人做主。”
乾清宫内顿时泛着浓浓的杀气。
寒意逼人。
玄烨仍旧不语。
“微臣愚笨,在宫中还未找到能为良贵人和落霜翻案的证据。”福全知晓皇上心中的纠结。
太子听闻证据二字,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朕都知道了,退下吧,让朕静静。”玄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
“是,微臣告退。”
“儿臣告退。”
裕亲王和太子一前一后离开了乾清宫。
各怀心事。
玄烨站立,如万担压在身上,心底破蛹而出的岚儿好似长着翅膀,狂奔在心田。
盯着墙上挂着的白晋师傅绘制的《皇朝全图》上方那片辽阔的土地,锦绣河山。
难道真的要留下察哈尔部的血脉吗?
不,那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血脉啊,玄烨告诉自己。
玄烨眼前浮现岚音那张淡雅怡人的小脸。
口中苦涩。
“皇上,温妃娘娘来了。”小太监一路小跑。
玄烨沉着脸色,她怎么来了?
只见温妃身着胭脂色的花边外襟儿,头上的凤冠步摇柳曳多姿,一双丹凤眼饱含笑意,微微欠着丰盈的身子,“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吧,爱妃何事啊?”玄烨舒展着脸色,但仍乌云密布。
“皇上,臣妾是来报喜的,臣妾这几日总觉得困意,浑身易乏,今儿请太医瞧了,原来臣妾怀了龙子,已经一月有余了。”温妃的丹凤眼中含情脉脉,娇羞无比。
“好啊,好啊,哀家又有曾外孙了。”传来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
“太皇太后吉祥。”温妃屈身,凤冠步摇乱颤。
“皇祖母吉祥。”玄烨颌首行礼,搀着太皇太后坐下。
“好啊,子嗣绵长,国之大幸啊。”太皇太后慈眉善目,“温妃定要养好身子,十月后为哀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从今儿起,特赐温妃步辇出行。”
“谢太皇太后。”温妃心花怒放。
“着内务府和御膳房,一切以储秀宫为先。”玄烨恍惚的讲道。
“多谢皇上。”温妃高傲,只要明年产下皇子,承乾宫的贵妃拿什么与自己相争?
“好了,温妃早些回储秀宫吧,已经有了胎气,就不要四处行走了,要做额娘的人了,可是要更为稳重的。”太皇太后语调颇硬,半柔半钢。
“是,臣妾拜谢皇上,拜谢太皇太后恩典。”温妃很是知趣,丹凤眼底含着墨色,款款离去。
乾清宫内空寂荡荡,各念心事。
“孙儿啊,你到底要如何处置长春宫的良贵人啊?”太皇太后盯着紧锁眉峰的玄烨,终是问出了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