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抽噎声。女眷中,突然有个五官精致的少女抬起婆娑的泪眼,狠狠的瞪向曹操。
“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夫君怎么会死!你这个懦夫!”少女哭喊着往曹操身上扑去。曹操却没有躲闪分毫,只是将不念往自己身后一护,不让她受到伤害。
不念这才认出来,那少女就是曹炽的女儿,宋奇的妻子。
“是你的错!你明明和夫君一起追查张让,为何最后只有夫君一人去告发!曹操你这个懦夫!如果有曹府一起,宋府怎么会遭此劫难?!”少女哭得撕心裂肺,曹操却依旧是笑着,不解释也不否认。
那是比哭更刺痛人心的笑容。
因为皇上下令,宋府男丁尸体均只能垂挂在城门口。任风吹,任雨打。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繁华的洛阳城门口都可以听到宋府女眷们如泣如诉的悲痛声。
回曹府的时候,曹操始终未发一言。
不念有些心疼的看着曹操,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曹操所想的,可如果当日曹操与宋奇一起告发了张让,挂在城门口的,就不仅仅是宋府男丁了。
他不再是那个为所欲为,意气用事的少年郎。
他必须得考虑周全,为整个曹府做谋算。
“孟德……”
寂静的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
曹操上前几步,将不念拥入怀中。他的语调中满是痛楚:“不念,我到底该怎么办。这个王朝,我要怎么去治理。这个君王,我要怎么去辅佐!”
不念缓缓伸出手,环住曹操的后背,用轻柔的声音安抚道:“事在人为,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命运的齿轮不会有更改,那一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早已注定。
突然,夜空中传来马车声。
曹操身子一颤,和不念同时望去。借着月色,依稀辨认出那马车帘上的花纹与名贵的暗紫色绸缎。
是袁府的马车。
曹操几步上前,拦住马车道:“什么时候,袁府也这样目无王法,在夜禁时分走动?!”
马车内,有人轻叹一口气。等那人撩起车帘,不念也不由一愣,是袁绍。
“孟德。”袁绍看了眼曹操与不念,道:“别说什么王法,你还不是深夜在此游荡?”
曹操狠狠看着马车中的袁绍,咬牙道:“你又救了哪个亡命之徒,让他做你幕僚?!”
不念知道,这段时间,袁绍都动用私权豢养了不少幕僚,更替许多亡命之徒更换了身份。而袁绍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平邑公主可以说动用了最大的权利。包括当初以性命来威胁皇上。
“孟德……这个王朝,你还要坚持吗?”袁绍与曹操相互对望许久,道:“与张让相比,我们这些‘目无王法’,又算的了什么?孟德,这江山就要被蛀虫蛀空了!”
“住口!”曹操大喝一声,满眼的怒意。
袁绍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自认为你是聪明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要守这江山,不如亲自掌握这江山!”
一声叹息,袁绍放下手中的帘子,车夫一挥鞭,马车便在暗夜中又一次消失了。
不念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
曹操那份宏伟的志向,终究会化为一声哀叹,然后越行越远,谁都无力阻止与更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