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了。”男子的声音一如往常,却还是听得楚一丝疲惫。
田甜知道,因为她的忽然病倒,刘亦城一下子去不了任何地方,而寻找妙郎中的踪迹也变得有些吃力。
他要在太后的眼皮底下小心行事。
“你想再多也没用,喝药吧。”刘亦城坐在床边,伸手扶她坐起来。可是田甜一坐起来就咳嗽了起来,面色由惨白变得通红,着实吓人。
刘亦城渐渐蹙眉:“你是在为难我,为难你自己,为难你的孩子。”
“对不起……”田甜低着头,极力的克制。刘亦城终究不管那碗药,轻轻的拥着她,拍着她的背,让她平静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明明,她已经离自己这样近,自己却显得这样的笨拙。
田甜扶在他怀里,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渐渐止住了咳嗽:“我记得你说过,你爱过一个人。”
男子的手微微一顿:“嗯。”
“能说说那个人吗?”田甜脸色缓和了一些,可是刘亦城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跟自己说这些。
“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总是能让我感到她的坚强。”
“跟我差不多么?”女子轻声道。
“嗯。”刘亦城轻轻的抱着她,脑海中闪过以前的画面,一些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画面,“可是她跟你也很不一样,我一开始被她的坚强吸引,可后来却开始变了,变的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
“是你变了,还是她变了。”田甜轻轻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刘亦城浅浅一笑:“或许我们都没有变,只是更加了解了,有的人,越是了解就越是可怕。”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男子低头看她一眼:“或许吧,我跟她从骨子里还是一样的。”
“那她爱你什么。”
“这张脸。”三个字,刘亦城说的极冰冷,仿佛一根刺,直刺人心,“如果我不是长了这样一张脸,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
田甜想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又觉得不太应景,索性作罢。
“那你爱我吗?”还是单刀直入的好。
刘亦城微微一愣,其实他一直不敢言爱:“在我心里,爱是伤害,是背叛,是谎言。这样的爱,你要吗。”
田甜轻轻摇头,抬头看着他:“在我而言,爱是信任,是守护,是力量。”说着伸手指着他的胸口,“我们的爱不同,所以即便此刻近在咫尺,却也觉得而远在天涯,你不觉得吗?”
这一刻,刘亦城终究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了,脸色微微一冷:“事到如今,你还是想我放你离开吗。”
田甜忽而笑了,依旧苍白的脸上却有着一丝温暖:“我说过,不会离开你。”说着又扶在他的胸前,“你的心太冷,太孤单了,孤单的连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刘亦城感觉到她的存才,想要紧紧地拥住,却忽然害怕了起来。这种害怕不是当年被人背叛,抛弃的害怕。而是失去最后一丝温暖的害怕,犹如当年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自己一样。
他害怕,田甜变成那个唯一能给自己温暖的人。一旦她成了那个人,便也成了他的命。
两人各怀心思,相拥无言。
夜幕降临,田甜早已沉沉的睡去,刘亦城一直守在床边,看着她有一点不安的睡颜。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然后静静地停在了门外。刘亦城深深地看了一眼田甜,起身离开。
“怎么样了。”
“消息不准确,似乎是往北去了。”李富贵低着头。
“往北?”刘亦城渐渐蹙眉,“这怎么可能。”
李总管连忙说道:“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去查了。”说着面有忧色,“主人,太后那边有动静了。”
刘亦城的眸子微微一敛:“找到我了?”
“多半,上次主人为了田姑娘在公堂……”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刘亦城一眼,“主人名下的一切都被人调查过了。”
“我在这里的踪迹已经都抹消了,还能拖上一阵子,给我尽快找到齐少双。”
最后三个字落在屋里人的耳朵里,蓦地一惊。田甜睁开眼睛看着浓浓的夜色,只希望那人平安。
李总管应了一声,听见刘亦城吩咐道:“你把书院酒楼的事情都交代好,随时准备随我离开吧。”
李富贵微微一愣:“那田姑娘的身体?”
“过两日,稍好了就出发。”
“是。”李富贵颔首应了,便转身离开了。
夜色浓稠,依旧掩不住此刻两人的重重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