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宠的妃子在这王宫中不如一个下人,是无论到了哪朝哪代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烦请姑娘在这稍等片刻,容奴婢去禀明娘娘。”将彼岸安置在陌妃所在宫殿附近的亭子里,侍女特意命其余人奉上茶点,这才恭敬地退下转身进去禀告陌妃。
不在意地喝了口茶,彼岸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忽然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响起。她轻轻皱了皱眉,却依旧自顾自地品茶。耳边的声音渐渐急切起来,彼岸终于搁下手中的茶杯,淡然地说着:“既是有求于人,为何不现身?”
“姑娘明知我无法出现在你面前。”微弱的声音再度说道,只是语气中多了些许的抱怨,颇有些孩子气。
“既无法出现那便罢了。不过不知凌妃娘娘找彼岸究竟为了何事?”彼岸直起身,衣摆忽然划出一道弧度。
因为死亡而只能躲在见不到光的暗处的习菱悦刚刚懊恼彼岸的忽然不见,却看到眼前忽然有一道白光闪过,吓得她顿时想往更暗的地方躲,却见那道白光原是彼岸的一角裙袂。
那个原先还在亭中悠然品茶的女子此刻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对于半蹲着的她来说如同居高临下一般,却并未令人感到任何的不适。只是菱悦恍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气质虽雅却又莫名得显淡,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感觉令人很是不安。
“凌妃娘娘若不说,彼岸就不好再奉陪了。”
“别叫我凌妃!我讨厌那个称号。”菱悦不满地瞪了一眼彼岸,下一秒却忽然想起来自己有求于别人,只好悻悻地收敛起自己的娇纵和脾气,懦懦地说着:“我知道你来这是帮陌儿看病的,可是你能不能顺便也帮帮我?我想知道陌儿的真正想法。”定定地看着彼岸,菱悦身上一开始的娇纵在谈及陌妃时竟然消失得一干二净,着实让彼岸有些诧异。
“陌儿和我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进了宫。我以为在这宫中只有陌儿是我的朋友,可在死后,我却听到有人议论陌儿曾经在暗地里算计过我。虽然不想怀疑陌儿,不想再去纠结什么,可我始终在意在我心死的那个时候,陌儿对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她是否还是我最好的姐妹?”
菱悦低声说着,越说脸上的晶莹竟是无意识地越来越多。她茫然地睁大了双眼,手足无措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
“诶?怎么回事?”情不自禁地嘟囔着,菱悦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湿润越来越多,越是擦便越是多,最后她终于软弱地大哭起来。
她不想死的,可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那一天她满脑子都只有自杀的念头。等到她的魂魄无意识地飘荡在冷宫的时候,她看到那些侍女惊喊着“凌妃娘娘自杀了”,她才终于知道自己竟然死了!
可是传言不是死去的人会进入轮回,那她为什么还在这里晃荡?若她不在,她不会听到那两个侍女的闲言碎语,不会怀疑陌儿,也就不会****缠在陌儿身边想要知晓一个真相,却未曾想竟会害的陌儿病重。
她想要知道陌儿的真正心意,如此不管是怨恨还是欣慰,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陌儿!
“这单生意,本阁接了。烦请菱悦姑娘多等些时日也委屈些时日,能请菱悦姑娘暂时呆在这里面么?”将头上用来簪发的簪子随意地拿下,彼岸本就只是随意束起的发登时滑落,如绸缎般铺下。
墨色的发趁着白皙如玉的肌肤,反差的美让菱悦顿时有些傻眼。方才她一直没能好好看看眼前的女子,现在细细一瞧这个女子比陌儿还要美上好几分。她一直以为陌儿是天下第一美人来着的。
惊艳却还不忘记躲进簪子里的菱悦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告诉过那个女子自己的名字,那为何她能够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果然如国师所说是个奇特的女子,很让人安心。
乖巧地缩在簪子里,菱悦疲惫地闭上眼,等着彼岸将结果告诉她。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呆在这根簪子里,外面发生的事情她都能够听到看到,但她所说的话却只有彼岸能够听到。
唯有亲眼看到、亲耳所闻才能更接近真实,彼岸一直如此坚信着。
宫殿内的争执和质问似乎尚未结束,彼岸正想着要回亭子里继续等着,却听到那宫殿中忽然出现一声怒吼,看来是习菱悦的父亲终于无法忍受陌妃的避重就轻,终于选择了逾距。
“陌儿,姑父自问待你不薄。悦儿会不会自杀,你怎么会不清楚?你究竟是不能、不愿还是不敢?亦或是你跟悦儿的死脱不了干系?”
“姑父说笑了,若说悦儿的死与谁有关或许该问您身边的人。是不是,叶先生?”
“陌妃娘娘才真是说笑,凌妃娘娘与在下也不过数面之缘并未深交,在下又岂会知晓凌妃娘娘的死是为何?”清冷的声音答得不卑不亢、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