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的身后,彼岸依稀还能听到太医们满含忧虑和不安的谈话,无非是谈论凤墨清的情况:明明身上毫发无伤,可偏偏就是昏迷不醒,身上还沾满了血迹!
淡漠地听着太医们的讨论,彼岸闪身进入清殇殿内。凤墨清依旧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腥味不仅没有减少还越来越浓厚。稍稍蹙起眉,彼岸这次却不敢再轻易入梦。
被梦魇所扰的凤墨清以及凤墨清体内的那个人,两者联手于她而言是大大得不利!伸手抚过凤墨清因为沉睡于梦魇而惨白的脸,彼岸想了片刻后,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一只茶杯,猛地向桌上拍去。
茶杯应声而碎,彼岸取出一片碎片,利落地往自己手腕上一割。将受伤的手腕放到凤墨清的唇边,鲜血顺着手腕一点点滴到凤墨清的嘴里,部分沾染在凤墨清的唇边,使得那原本就嫣红的唇更显妖冶。
她的血对那些彼岸花来说既是上好的养料,同时却也是极佳的毒药。因为她的血和那些彼岸花本是同根而生,却是异枝而长。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淡去,彼岸面上因为失血而露出几分苍白,可她却是毫不犹豫地迅速抓住了凤墨清的手,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意识进入凤墨清的梦境。
这一次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进入凤墨清的梦境前,她施了结界,即便有外人进入清殇殿也绝对看不到她的存在。
“此情此景本君已经期待已久。”饶是彼岸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对付凤墨清体内的那个人,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进入凤墨清梦境的人竟然会不止她一个!
一袭白色轻纱衣透露出几分仙风道骨之意,亡星悠然地站在往生路的尽头,他抬起头望着远方,眼中的神色竟有几分怀念。察觉到彼岸的出现,亡星转过身对着面前容色倾城的女子勾唇一笑,“倒是比那人要多了几分清冷。”
亡星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和轻佻,看着像是单纯的调侃,可那语气中的熟稔让彼岸顿时一惊。她虽然感觉不到眼前这个人身上有丝毫的灵力,可是她能够确定突然出现在凤墨清梦境中的人有一种她所无法企及的力量。
令她庆幸的是她从这人身上察觉不到任何敌意,对方的气息异常的平和,连带着她原本略有不安的心思也慢慢平静下来。
“敢问阁下是何人?”
“红尘人,尘世外。本君不过是个想要超脱尘世却又留恋红尘的可怜人罢了。忘川湖畔的彼岸、地府的彼岸姑娘,前世因今生果,此因虽非你直接种下,却又与你脱不了干系。今日种种也不过是在偿还你们的前缘罢了。”
对着一脸疑惑的彼岸慢悠悠地说着一些听着高深莫测的话,亡星带着一份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望着彼岸,脑中忽然想起被妖气缠绕的江情,原本微微带笑的脸忽然冷了下来。
“江将军的事可是你一手主导?”
“画儿和江情两情相悦,我不会多加干涉。但是我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让画凝能够和江情相守终生。”轻轻摇了摇头,彼岸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亡星,郑重地说着。
“如此甚好!二殿下已等待多时。”似是对彼岸的回答相当满意,亡星面上又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他伸出手指了指彼岸的身后,却在彼岸下意识转身的时候出乎意料地推了一把彼岸。
尽管突然被亡星偷袭,可彼岸心中却一点都不觉得恐慌。眼前这个人虽然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却一直很柔和,给她一种莫名的平静,自她恢复有关墨殇的记忆之后已经很少再有的平静。
淡然地向后倒去,在跌入另一个空间前彼岸看到眼前的人微微张了张口,声音因为突然涌到耳畔莫名出现的水而听得并不分明,可按照亡星嘴唇蠕动做出的形状,彼岸依稀可以猜出面前这个古怪的人说的是:“前世所种的因,今生所结的果。命运虽无法彻底改变,但并不代表一点都无法改变。”
沉默地将这句话细细地记在了心里,彼岸虽然隐隐觉得面前的人也许知道很多她疑惑的事情,但是对方既不说便代表着不能说或者没有需要说的必要,毕竟她的命运是她自己的,即便要改变也要她自己做出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做了手脚,此时的凤墨清并不像先前那次一样被梦魇所禁锢,那个存在于凤墨清体内的人也一直没有出现。怀着这份诧异,彼岸只看到一片翠绿的竹林中有一座精致的竹楼,而凤墨清和一个仅仅能看到背影的女子正近距离地靠在一起,似乎是谈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彼岸耳边清晰地响起了凤墨清那带着一分肆意几分轻佻的笑容。
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座竹楼,即使自己的存在并不会引人注意,彼岸却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步调。轻手轻脚地绕到一边,在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时,彼岸忍不住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