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抓着江情,目光却是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在一瞬间她便分清了事情的紧急以及前因后果,这个所谓盗尸的案子对他们来说其实只是一种阻碍。在设计凤墨清和彼岸的同时,通过这个案子绊住唯一可以在审讯时为彼岸争辩的江情,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傻傻地掉进了别人的陷阱,而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无知还是故意成为他们的阻碍?
“梨白,你告诉我啊。”仰起脸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画凝只觉得在唤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
她看着昔日被她当做挚友的那个人带着一抹哀伤,悲哀地凝视着自己。可对上她那双明眸,对着她充满希冀的眼,她却无法为自己说出一句辩驳。
天气渐已入秋,偶然传来的风中带着一丝寒意,再加上因为今日天气本就算不上大好,画凝和梨白站在空地上只觉得身上不时的冒出丝丝寒意。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想过要换一个地方好好谈谈,因为彼此之间的身份已经注定她们不能再像当初那样笑吟吟地坐到一起谈天说地。
画凝抬眼看着梨白,望着她所熟悉的那张脸,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是一个为爱所苦,只想换心成人的花妖,而她则是身处于为梨白实现心愿的那个位置,可是友情就是因为来的突然并且坚定不移才会美好,不是吗?
她、梨白、凤墨瑾即便是不同世界的人,可是当种种怜惜和缘分的相遇连在一起,以及后面的书信往来,她一直以为她们三个人之间已经拥有深厚的感情,哪怕发生了任何事情,梨白都不可能伤害她们、背叛她们,但是现在的事实很明显狠狠打了画凝一个巴掌!
“梨白,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这里只是个巧合?为什么不说你从来没想到挖坟盗尸?为什么不说你没想过要背叛我们?为什么不说这里的事情和凤墨清、姐姐的事情只是个巧合?为什么不说你其实是无辜的,你还是那个被我和小瑾喜欢着的梨白?
梨白沉默地看着画凝,从彼岸被审讯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她就明白昨晚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后悔了,当画凝带着江情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说什么都已经是枉然。
可是她唯一舍不得的,唯一心疼的是眼前的画凝以及即将知晓自己背叛的凤墨瑾,这两个人是她失去了子暮之后待她最好的人,可惜她无以为报,甚至还走向了跟她们敌对的道路。
她放不下乐子暮。她认识乐子暮那么多年,从那人年少时便陪着他,直到他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直到他可以站在她的面前为她实现她渺小却又难如登天的心愿。
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她最后的温暖也是永远也逃不开的劫难,在远离凤离城前往漓渊国的时候;在师父那里学习制药和术法的时候;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她总会不可遏制地想起乐子暮,想起他对她的笑、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宠溺、他留给她的遗憾,以及他送给她的这颗鲜活的心脏。
那段时间,只要一想到乐子暮,她的心口便是一抽一抽的疼。很多时候,她都会在梦中流泪,然后惊醒过来。噩梦越深刻,她便越能够发现终其一生,她都无法忘记乐子暮,也无法在没有乐子暮的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
“梨白,若是有一天江情因你而死。然后时隔多月,你知道有让江情重生的可能,你会不会去做?”梨白并没有说出画凝想听的话,她只是笑着,笑得哀伤而绝望地问着。
画凝顿时沉默,这个问题她无法做出确切地回答。若是按照彼岸时常挂在嘴上的世间万物皆有其理,让江情重生便是违背世间之理,是绝对不可以做的!可是于私心而言,她想若真是有这种情况,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江情活过来,因为失去他的世界一定是很孤单很寂寞的。
“会!”仔仔细细地想了片刻,画凝终归是郑重地点点头。她的话音刚一落下,江情握着她的手便越发紧了,不可言喻的喜悦从江情身上清晰地透露出来。
梨白艳羡地看着郎情妾意的江情和画凝,想起从前的自己和乐子暮,她终于能够再度开口:“那么如你,该是最明了我的想法。我想要子暮活着,只是想要他活着继续跟我在一起罢了。仅仅这一个愿望,为了这个愿望,我什么都可以做。”
梨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覆上自己的眼。透过指缝,画凝可以看到梨白眼中的疯狂以及早就已经浓的化不开的悲哀。
定定地看着,画凝忽然轻叹一口气。其实错的并非是梨白,也许是她和凤墨瑾。她们以为经过时间的洗涤,再度归来的梨白能够放下过往、忘记乐子暮,可她们终归是小看了爱情,也小看了乐子暮在梨白心目中的地位。
只是再多的内疚、再多的自责都无法将梨白留在这个人世,她已经一脚跨进了地狱,只要稍稍一推,她就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