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大风骤起,气温一下掉得极低,天色昏沉沉的,看上去,像要下雪。猴子只穿了件t恤和薄夹克,两手揣在兜里,在屋里来回窜,学寒号鸟:“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
大嘴骂他:“哆你个头,你不晓得多穿件衣服吗?”
猴子缩着脖子,冲大嘴咧嘴一笑:“还没到穿毛衣的时候,兄弟顶得住。”
大嘴一脸不屑,说:“冻死你最好,妈的,最近正好没业务。”
猴子一蹦三尺高:“他妈的,你会说人话不?!”
我斜倚在床头,听那两人斗嘴,觉得好笑,扭头向窗外看去,几根秃树杈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再远点,昏蒙一片,说不出的萧索与怅然。
“哎,晚上我们自己搞个火锅吃怎么样?”我提议。大嘴和猴子十分赞同。算上郭薇和刘俊,一共五个人,大嘴觉得不够热闹,说吃火锅要的是气氛,让我要郭薇把孙茗也叫来,说多个女的更有气氛。
末了大嘴还补上一句说:“虽然这个孙茗长得不算太赏心悦目,但好歹是个女的,是吧?”
猴子白他一眼,说:“自己就是个猪八戒,还嫌人家不够美。”
入夜,天下起了雪粒子,砸在楼下的防雨棚上,噼里啪啦地响。火锅刚煮开,咕噜噜地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六个人围坐一圈,有点挤,但感觉暖意融融。
刘俊掬着笑,站起来给大家倒酒,轮到孙茗时,孙茗赶紧把杯子挪开,说:“我不能喝。”
刘俊劝道:“吃火锅不喝酒哪有意思,就来一点。”猴子和大嘴也跟着劝她,说郭薇都喝,孙茗你也就喝一点,孙茗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喝,这时郭薇站出来帮她说话:“小茗今天不方便喝酒,你们就别勉强她了。”
“不方便?”刘俊一愣,郭薇冲他使了个眼色,刘俊随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坏笑着说:“理解理解,不喝就不喝,女人嘛,总有做啥都不方便的那几天。”一句话说得孙茗双颊飞红。
大嘴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凑过去,十分关切地问孙茗:“孙茗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啊,要帮忙不?”
刘俊立马接口:“可以啊,如果你改名叫安尔乐的话。”我们差点笑翻,孙茗羞得满脸通红,却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安尔乐,你他妈的,太绝了你,哈哈……”猴子指指刘俊,笑得要岔气,趴在桌子上,一个劲地捶桌子。
我憋住笑,假装呵斥大嘴:“大嘴,还没喝酒,怎么就讲醉话?”
看大嘴的模样,好像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讪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别误会。”完了又补上一句,“这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孙茗的脸更红了,搞得后来郭薇还偷偷问我,大嘴是不是对孙茗有意思,我说:“哪呀,我太了解大嘴了,这小子就是词不达意,每个月总有几天神经短路。”
笑了阵,大家开始吃起了东西,猴子吃相最猛,扒了外套,撸着袖子,仍然吃得满脸淌汗。忽然我发现孙茗的脸色有些异样,我轻轻推了下郭薇,要她问问孙茗,是不是不舒服,不料我的话被孙茗听到,她对我笑笑,说:“没有,就是刚才,突然觉得有点冷。”
“冷?”猴子吸溜掉嘴边的粉丝,抹了把汗说,“我都热成这样了,你还冷?不会吧?”
“我衣服给你披上吧。”郭薇说着,脱下外套,替孙茗披在身上。
孙茗神色有点异样,嘴巴微张,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方便说。我问她:“想说什么?”
孙茗犹豫了会,终于说:“刚才我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一样。”她话一出口,把我们吓了一跳,几个人伸着脖子到处看,除了满屋子的蒸汽,什么也没看到。
大嘴站起来,走到窗前,检查后说:“窗户是关紧的啊。”
刘俊看着孙茗,说:“你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吧。”
孙茗欲言又止,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
“好了好了,别疑神疑鬼的,这又不是在殡仪馆。”猴子挥舞着筷子大声说,招呼大嘴回座位来继续吃。
大嘴回来后,点了支烟,跟刘俊说起我们白天在殡仪馆墙角寻小鬼尸体的事。刘俊听得目瞪口呆,过了会儿,他才喃喃道:“真他妈的不遇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郭薇问我:“那黄师傅也没什么好办法吗?”
我摇摇头:“没,老头也被弄糊涂了。”看郭薇面露担忧,我又赶紧说,“不过老头说了,这应该没什么事的,如果那小鬼真是什么恶鬼,早就出事了。”
刘俊点点头,说:“这倒是,丁莺不都见到了,也没见她出什么事……还有孙茗她弟弟,都没事……哎,对了,你们就这么肯定,这事是那个小鬼干的?”
猴子放下筷子,说:“那是肯定滴!这阵子不就这小鬼在殡仪馆里闹事吗?就是不知道这小鬼是从哪跑来的,莫名其妙的。”猴子说完,伸手拿了个鸡蛋往火锅里敲,在他掰开蛋壳的瞬间,灯忽然灭了,屋子里登时一片漆黑,几个人同时发出鬼叫:“啊!”
“怎么回事?!”
“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