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礼,但也被他摆手制止。微笑着示意其不用管,悄悄离开便可。
静静地听了好半晌,当琴音渐息,即将结束之时,厅中不由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是个女音!听到这里,王旭顿时便反应过来,姬在弹琴。想着几年前那个温婉中带着活泼,静谧中带着雅致的小蔡琰,王旭不由露出了丝丝微笑,快步走了过去。
“琰妹妹,想不到你一大清早,竟有如此雅兴啊!”
随着王旭的声音,厅中正处于结尾的琴音陡然一乱,“铛铛!”地冒出两声杂音之后,戛然而止。
没等他走到琴音发出的房间,其隔壁却已经陡然走出一人,正是蔡邕。
只不过,仅仅一眼便已让王旭大为惊讶,因为短短三年多不见,蔡邕已是显得更为出老,两鬓斑白,额头也起了皱纹。他不过五十多岁而已,看上去却足有六十多岁一般。
“哈哈!王子阳。”因为王旭大婚之时,送请柬便用上了自己的字,所以蔡邕便直接称呼起他的字来。
“蔡公!”王旭也很是高兴,当即便快步迎了上去,拱手行礼。
与此同时,刚才琴音传出的房间也是瞬间走出了一个绝美的女孩儿,静雅淡然,颇有一种出尘的气质。看到王旭的刹那,明显有些激动,但却立即克制住了,非常淑女地欠身行礼道:“蔡琰拜见王将军!”
闻言,王旭顿时责怪地看了蔡琰一眼。“琰儿这话何意?莫非是忘了当年的情谊吗?”
似乎没想到王旭竟然会如此责问,蔡琰倒是有些手足无措,急道:“琰儿并非此意,只是……只是……”
眼看她半天都只是不出来,王旭不由微微一笑,接过了话道:“好啦,既然没有忘掉当年的情谊,那就不要用如此生分的称呼,除非你看不起我。”
“琰儿不敢!”闻言,蔡琰顿时微微欠身行礼,算是道歉。
微微一笑,为了不让蔡琰再尴尬,王旭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当即转过了头来,对着面带微笑的蔡邕道:“蔡公,在下清晨叨扰,正是为昨日之事前来道歉。”
说着,也不等蔡邕接话,便已抢着解释起来:“在下先是不知羊太守所说为何人,本很疑惑,意欲等行完礼之后,再行接待。可后来忙于婚嫁礼仪,竟将此事忘却,使得蔡公空等半日,实在罪过。今晨听闻前后因果,这才赶来道歉,还望蔡公见谅。”
闻言,蔡邕却是大笑着摇了摇头:“哈哈……子阳,不必如此客气。婚嫁之时,礼仪甚多,况且子阳年纪轻轻已身居高位,宾朋满座,自然难以抽身,此乃人之常情,何错之有?”
“多谢蔡公谅解。”王旭拱手道。
蔡邕笑了笑,倒不愿再多说,不由指着屋子道:“不知可否进屋再谈?”
“当然可以!”说着,便率先迈步走进了屋内。
待两人落座之后,紧跟着进来的蔡琰,才轻轻坐到了蔡邕之侧。
蔡邕看了看王旭,便率先开口赞道:“子阳,一别三年,观你风采已是更甚往昔啊!”
“哪里,蔡公过奖了。”
“这并非夸耀!我说的是实话。”说着,蔡邕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接道:“你现在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作为,将来前程难以限量!”
“呵呵!蔡公就莫要如此夸赞了,在下能有现在,也是因缘际会而已,称不上能耐。”说完,王旭也不想再与蔡邕客套,当即转过了话题,好奇地问道:“对了,蔡公不是在江东吗?怎会来到这荆州?”
“呵呵!”闻言,蔡邕笑着看了看王旭,倒也没有隐瞒。“此事说来话长,因我与羊续乃是知交好友,这些年全靠他的扶持才能过活。所以,我除了在江东避祸以外,也时常前往羊家小住些时日。半个多月前,我正好在南阳与羊续作伴,听闻你大婚之事,便欲过来向你道喜。所以,就悄悄地跟来了。”
说着,蔡邕却是顿了顿,有些尴尬地道:“只是,我的处境你也知道,所以无能送出贺礼。本想送上一首祝词,可念及子阳之才华,又感到惭愧,所以倒是空手而来。”
闻言,王旭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蔡公这是何话?阁下能亲自前来,已是最大的祝福,何须礼物?那些金银珠宝不过身外之物而已,怎及得蔡公千里跋涉之苦?”
说完,也不等蔡邕接话,便已坦诚地接道:“蔡公,实不相瞒,我本就正欲寻你。如果不是家父催促婚事,恐怕已经出发了。”
“噢?子阳可是有什么事?”闻言,蔡邕倒是惊讶起来,显然对于王旭找他很是不解。
“蔡公,你遭宦官迫害,以至于导致今日。如今你年事渐高,在外逃亡终究不是办法,还是需要寻得安全的长住之所。如今,我身为镇南将军,总督荆南军政,所以便想将你接过来,至少能保得你安稳,彼此能有个照应。而且,这荆南偏远,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远比隐居于江东更好。”
这话一出,蔡邕顿时愣住了,惊讶地望着王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满眼都是泪光,慨然叹道:“哎!这十一年来,我与家人流荡四方,可谓见惯了人情冷暖。朝中大臣,昔日旧友虽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逃得性命,可却少有敢于支助者,更遑论收留。唯有羊续一人,助我经历磨难。”
说到这里,蔡邕脸上已是老泪纵横,说不出的沧桑。“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与子阳相识并不久,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其情谊远超数十年之交,世事弄人,世事弄人啊!”
喋喋自语了半晌,蔡邕却是陡然大笑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但没有让人觉得不该,反而更添人世沧桑,触动人心。
好一会儿后,蔡邕才深吸了口气,却是出人意料地坦然道:“实不相瞒,我此来除了真心祝福之外,也有结好将军,加深关系的想法。本是为了结好更多的忠臣良将,今后能有冤屈得雪的一天。但将军如此恩义待我,蔡邕又怎能在这纯洁的恩义之中添上杂质,宁愿一死耳。”
说着,蔡邕已是深深地看着王旭,满脸坚定。“将军有这心,蔡邕感激涕零,这才尽数相告,只望将军莫要怪罪。至于隐于荆南之事,蔡邕也不会为之,绝不拖累于将军。有这份情谊在心,死何足惜?”
说完,没等王旭接话,蔡邕已是猛地站了起来,转头便道:“琰儿,为父心中愧疚,无颜面对将军,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