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沐国公身边做个小文书么?他怎么会不见了?
方才李翰林一直背对着子龙,现在转身和子龙面对面,子龙这才发现向来沉着淡定的父亲眼里居然有了一丝焦虑!如此看来,子凤失踪是实情了!
李翰林说道:“沐国公写给我的密信上说,那夜叛军突袭,子凤在混乱中失踪了。他派心腹去失地暗地打探子凤的消息,因担心子凤落在叛军手里乘机要挟,就找了个和子凤模样相似的替身抬到沐国公府养病,还伪造子凤的笔迹继续给你母亲写信,你要保守这个秘密,对你母亲也不能说实话。”
听闻二弟出事,子龙目光一凛,“儿子这就集结军队,速速行军,就是踏平西南,也要找到子凤。”
“不行。”李翰林艰难的摇头道:“不能因为子凤而轻进,如今我军士气不振,粮草缺乏,还只有当初一半的兵力,这样的状态,遇到士气正旺的交趾叛军,无疑是以卵击石,我们要争取到将士该有的封赏,补给粮草,补充兵力,重振士气。”
“可是。”子龙双拳紧握,下巴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他低声道:“子凤是我亲弟弟,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李翰林拍拍子龙坚实的胸膛,叹道:“我们重返西南,最重要是获得胜利,倘若战败,我们家族都要面临灾难,找到子凤又如何?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京城,镇远候府。
这些天花槿露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丈夫和长子凯旋,可西南战事又起,她不由得担心子凤的安危,丈夫又率军去了西南平乱,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令花槿露深深体会到身为武将家眷的不易,身为女子,她左右不了政治大局,但不管外头是何局势,花槿露的面容永远都保持镇定从容,宠辱不惊,若无其事的交际应酬,在镇远候府起着定海神针般的作用。京城名利场犹如一个大戏台,她要唱好自己的角色。
此刻,书房一片寂静,只有花槿露打开子凤写来的家书簌簌声,看见熟悉的笔迹,心中顿时一块石头落地。
子凤在信中说,他的胳膊被流矢击中,写字有点发颤,身上受了些轻伤,不过并无大碍,母亲莫要牵挂,他现在在沐国公府养病,国公府待他很好云云。
花槿露反反复复读了三遍,这次家书内容明显比以前要短,而且不像以前那么絮絮叨叨说一些日常琐事,看起来和子龙板正模式化的家书有些相似,可能是因为受伤了写的不多吧,或者是子凤个性越来越和他大哥靠拢了?唉,不管怎么样,平安就好。
花槿露捧着家书思忖良久,提笔给儿子写了回信,叮嘱他保养身体,住在国公府要守规矩,不要惹事生非云云,又挑了些好药材,几套亲手缝制的里衣和家书一起送到沐国公府。
次日,花槿露带着星河、麒麟早早去了李丞相府,这天是李二夫人王沐琳继女李茗出嫁的正日子,夫婿是天津某书香门第的嫡次子。花槿露给李茗添妆,送了个雕工精湛的金梳子。
这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却没有出过什么四品以上的高官,所以李茗的亲事李二爷不甚满意,觉得这门姻亲没有多大用处,李丞相夫人觉得李茗低嫁了,还不如当初他们推荐的那个家底殷实的武官来的实惠,暗中说是王沐琳连贤明儿都不要了,苛待继女。
王沐琳并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她有她的盘算,李茗现在说的好听是相府千金,可是他们这房很快就会分出丞相府去单过,这几年李三爷砸进去许多钱财,终于等到了起复,不过官职远不如以前,他年纪渐大,前途越来越渺茫,儿子还小,里出息远着呢,将来他们这房还有什么门第出身呢。李茗若嫁入高门,将来何以在婆家立足?还不如找个寻常的书香门第,李茗不会有太大的落差,再加上王沐琳变卖成都家产、还有李多私房钱给李茗置办的丰厚嫁妆,在夫家立足肯定够了。
况且天津那个家族家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李茗嫁过去日子过得安生,这比什么都好。
至于面子,王沐琳回想这大半生的过往,面子再好也不如里子舒坦,苦撑着脸面过日子是什么滋味,她早就尝够了。
人在做天在看,当王沐琳甩出嫁妆单子,李茗带着没有十里,也有一里的红妆出嫁,那些风言风语便消失不见了,毕竟这个手笔的嫁妆,今时今日李丞相夫人嫁亲孙女也拿不出来。
襄阳侯夫人私底下对女儿杨悦琪感叹道:“你表姑姑定是眼红了吧,她苦撑着门庭,二房嫡次子一家跟着白吃闲饭,不出一文。想不到你这个弟媳妇还有如此家底,居然把继女风光大嫁,看样子是要实打实做贤妻良母了。等嫁了李茗,你婆婆估摸着要逼他们那房分出去单过,白养这些人做什么,没有丝毫用处。”
杨悦琪叹道:“娘,如今女儿冷眼瞧着,镇远候府那边是越来越出息了,表姑姑这边大势已去,女儿争强好胜的心已经快要磨没了。”
“二房的三爷今年就能分出去,可那又怎么样呢?到那时,我们二房的二爷也要被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