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能自在一日是一日,你知我知——父亲若是知道了,就是你告的密,大哥,你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李子龙冷哼一声,不说话,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李子凤在一旁说风凉话,“大哥可知,明明是一个人在举杯邀明月,为什么会对影成三人呢?”
李子龙喜武厌文,文化水平和他爹不分伯仲,而李子凤喜欢学文,经常提着礼物去什刹海花府拜访几个舅舅和表哥,和他们谈古论今一顿神侃。
兄弟两个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李子龙懒得理他,将斟满的酒碗一饮而尽。
李子凤自顾自说道:“因为人独自喝酒时,都是有心事的,怎么解决这个心事呢?答案就在论语里面,论语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得其善者而从之,不善者而改之,这三人行,不是实指三个人,而是虚指,就是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要集思广益,从多个角度和立场看问题,这样才能慢慢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李子凤这番话若是被文人集聚的舅舅家听到了,肯定会引起一阵旁征博引的讨论,但是对大哥李子龙而言,就像石沉大海似的寂静。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李子凤狗腿的捧起酒缸给大哥倒酒,叫小二另送来一个酒碗,还嫌脏拿烈酒涮了两遍,给自己倒了一碗,说道:“来,我陪大哥喝一碗。”
李子龙蹙起秀丽的眉毛,板着脸道:“你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李子凤笑道:“大哥,我在舅家和表哥表弟比赛做诗输了,也会罚酒的,不过通常被罚的不是我,呵呵。”
李子龙依旧面瘫着一张脸说道:“我不管你在舅家如何,反正在我面前,你不准喝酒。”
李子凤嘻嘻笑道:“好,我听大哥的,不喝就不喝。”
话题突然一转,李子凤正色道:“哥,对酒成三人,你现在心中有三个人。你、那位咱们惹不起的爷、还有安姐姐。如今那两个已经成一对了,只剩下大哥一个人,觉得寂寞吗?痛苦吗?”
被弟弟戳穿心思,李子龙恼羞成怒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李子凤夸张的双手捂紧嘴巴,眼里满是和他父亲一样的狡黠。
李子龙气极反笑,叫道:“小二,结账!”
李子凤放开了嘴巴,说道:“大哥肯跟我回去了?”
李子龙冷冷一扫,道:“此事你知我知,若被其他知晓……就是你告密的,到时候我把你揍成三个人。”
李子凤笑嘻嘻道:“我们兄弟嘛,我不帮你谁帮你。大哥,你一身酒气回去,要是娘问起来,你怎么说?”
李子龙微微一怔,这个嘛……
李子凤狗腿道:“不如这样,我就说你被人叫了外号花木兰,你赌气不过,和那人拼酒,所以才会一声酒臭。”
李子龙问道:“要是娘问起那人是谁怎么办?”
李子凤笑道:“好说好说,就说是威武伯府的几个少爷,反正娘本来就讨厌伯府,债多不愁嘛。”
坚持担任李安及笄礼主宾惹下的苦果,花槿露很快就吃到了,以触不及防的形势出现,咽得她连苦水都吐不出来了。
四月初,正值京城最好的时节,花槿露池畔,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子凤坐在湖山石上对着满池春水弹古琴,他穿一身白色深衣,腰间悬着汉代古玉,头上簪着玉簪,弹着《鸥鹭忘机》,小小年纪,硬生生装出一股魏晋风流气派。
一曲终了,站在池边喂鱼的星河颔首笑道:“虽比以前进益了,但还缺乏气韵啊,不过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很应景。”
“气韵不够,打扮来凑嘛。”子凤似乎觉得大姐是在夸奖自己,兴致勃勃正欲再弹一曲,星河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不好,我恍惚看见父亲和母亲朝这边走来了。”
子凤吓得忙从湖山石上爬下来,抱着二霄环佩古琴拔腿就跑,“糟了糟了,若是被父亲看到我这个打扮,挨骂不算什么,挨板子都是轻的。”
星河拦下子凤,说道:“若父亲母亲问起刚才的琴声,此地又不见你人影,定觉你是不敢见他们了,不如干脆把古琴给我,我坐在这里继续弹,他们不会疑惑的。”
“多谢大姐!”子凤将古琴往星河怀里一塞,兔子般的开溜了。
星河将古琴搁在石桌上,低眉信手弹了几个曲调,李翰林和花槿露果然出现在荧石曲径上,星河站起来,理了理衣裙,迎过去行礼。
“方才是你在弹琴?”花槿露问道。
星河答道:“正是女儿。”
花槿露瞥了一眼石桌上的古琴,说道:“此时虽然已经初夏,但到了旁晚还是有些冷的,出来散步记得带一件披风,别着凉了。”
“是,母亲,女儿这就回去。”星河抱着古琴行礼告退,暗自庆幸总算给弟弟解围了。
花槿露看着星河的背影,无奈的摇头苦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