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一边擦着泪,一边送花槿露出来,踌躇道:“今日之事,还望镇远候夫人保密。”
世子夫人朱氏出身成国公府,是楚王妃的亲姐姐,成国公府支持的楚王已经彻底败北,在南昌就藩。正因如此,成国公府如今很不得圣上待见。
娘家衰败,朱氏在英国公府的日子当然也不好过,以前朱氏忌惮花槿露娘家,不过,此事朱氏心知肚明,花槿露并不知晓。
花槿露说道:“夫人放心,晚辈过来看望昔日的救命恩人,不想恩人已经病逝,甚为遗憾。晚辈不敢耽误贵府办丧事,就此拜别了。”
花槿露的马车刚走出英国公府的大门,就听见国公府敲响了云板,在回家的马车上,花槿露陷入了沉思:其实英国公太夫人和已故的先皇后的关系,和自己与现在的皇后娘娘万紫嫣有几分相似……都是从儿时就交好的闺中密友,人生轨迹彼此交缠着,只不过身为人妇,就是贵为国公夫人也对政治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在皇宫受苦,敢怒不敢言,当这种憋闷压抑到极致时,恰好见和好友容貌神似的大姨母,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悲剧。
如果有一天,万紫嫣也像去世的先皇后那样失势,我该何去何从呢?李翰林绝对不会为了我的喜好而力挺万紫嫣,政治啊,永远都是冰冷,毫无人情的。
所以万紫嫣的强势的转变也是好的,被命运选中的人,没资格懵懂,也没资格脆弱,皇后外表可以柔弱,但是内心和手腕必须强悍,因为政治势力也是趋利避害的,万紫嫣这样的皇后,才能获得诸多势力的支持,她的地位才无法撼动。
一路思忖着回到积水潭镇远候府,已是傍晚,李翰林和满脸兴奋的子龙也回家了,花槿露阴沉着脸,子龙毫无眼色的、如膏药般缠着母亲讲述军营的见闻。
李翰林将“膏药”撕开,扔出去练拳,花槿露喝了半盏冰镇绿豆汤,叹道:“英国公太夫人去世了。”
“哦,老人家七十多了,算是喜丧。”李翰林暗道,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干脆,我乘着这个“机会”把绿竹的事情告诉她吧。
听着李翰林讲述绿竹的真实身份,花槿露握着冰碗的手松松紧紧几次,最终强忍住怒气,无奈的叹道:“我要亲自见威武伯,和他好好谈谈绿竹。”
归田居的人来请绿竹时,绿竹正在给子龙缝补衣袖,这个小少爷活泼好动,新衣服刚上身就留下伤疤,若是平常的衣服也就罢了,这件是夫人亲手缝制的,子龙很喜欢。
绿竹放下针线,吩咐外头的小丫鬟:“世子爷在练拳,待会送些冰镇的绿豆汤过去,记得多带几个碗,大小姐、二少爷,还有虎豹两兄弟都要喝的。”
绿竹没有想到,这是她为子龙做的最后一件事。
归田居,夕阳西下,将书房照得一片金红,若是平常,书房的窗户肯定是大开通风的,今日却门窗紧闭,房内缠枝莲纹青花大缸里的冰块堆成了小山,嘶嘶冒着凉气。
绿竹心头一沉,这个场面,肯定是有很重要的密事要谈。
“你到底是谁?”花槿露问道。
“奴婢。”绿竹一惊,看着夫人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她双膝一软,半坐半跪在地上。
心中发出一声喟叹,花槿露微微阖上眼睛,而后慢慢睁开,问道:“威武伯说你是他的异母妹子,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
绿竹双拳紧握,艰难的点点头,颤声道:“是,奴婢是外室之女,父亲死后,正室夫人找上门来,奴婢母亲以自尽的代价,换来奴婢一条小命,后来被人牙子带到京城,求牙婆改说奴婢的身世,得以被夫人选中,一直服侍夫人至今。奴婢欺瞒了夫人,罪该万死。”
“你也是为了生存,罪不至死。”花槿露无力的摆摆手道:“现在想起来,当年你一听说威武伯太夫人,便失手打碎了瓷器,还借口养病,去乡下田庄打理账务,就是为了避开威武伯一家人吧。”
“是。”绿竹凄然一笑,“太夫人肯定容不得奴婢,若被她知道奴婢的下落,对奴婢斩尽杀绝不说,可能还会连累镇远候府,所以奴婢尽力躲避着,本以为……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命去。”
花槿露说道:“威武伯瞒着太夫人,查清了你的身份,他打算接你出去,在远离京城的地方的地方找妥当人家嫁了。”
绿竹哽咽道:“奴婢愿意跟威武伯出去嫁人,奴婢不会让夫人和侯爷为难的。”
“可是。”花槿露叹道:“可是我不愿意啊,你们四个丫头,还有翠蝶石绿都是打小伺候我的,这些年同甘共苦,情分非比寻常。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受累、不受苦,你们从小被家庭抛弃,命运如飘萍似的,只能随波逐流。”
“如今你们都流到镇远候府这个池塘里,除了你和夏草,其他四个都嫁人生子,有了家人,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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