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跟着主家上过战场的家将在勋贵世家是极其有脸面的,就是次一点的小主子都对其恭恭敬敬,家将的待遇也比一般家奴优厚,否则家将们闹将起来,一句“到祠堂哭老侯爷去”,就会将主子们置于“忘本”不孝之地。
筱嬷嬷和先夫的父亲都跟随过第二代李家的主家(即李翰林的祖父)上过沙场,两个大活人扛着长枪去的,回来时马革裹尸还。
筱嬷嬷的先夫则是为老太爷挡了致命一箭而亡,那时她拖着一个年幼的长子,肚子还怀着七个月大的幼子,孤儿寡妇的好不凄凉。
那时候李丞相第一任夫人很同情孤儿寡妇,将筱嬷嬷安排在院子里当差,主仆情义比她从娘家带来的陪房还要深,筱嬷嬷后来成为先丞相夫人院子的大管事,她心细、个性强、人缘又好,还能为主子豁出去,在李丞相府很有威信,连后来的李丞相和继夫人都不敢动她。
也正因为有筱嬷嬷的帮忙,先李夫人死后,李丞相的继夫人才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李翰林,确保李翰林能够安然无恙的成长。
李翰林是个知恩图报的,有了出息后,就将筱嬷嬷全家都脱了奴籍,筱嬷嬷的两个儿子积攒军功,吃俸禄,堂堂正正做将领。
这两个儿子都是打小跟随李翰林,既是伴读,也是武场的陪练,如今是长子是京卫指挥司的千户,幼子是李翰林两百护卫亲兵的首领。
李翰林还在少将军府附近买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送给他们一家,所以筱嬷嬷以前虽然在少将军府当差做大管事,却并不住在这里,每日坐着马车往返。
正因筱嬷嬷一家在李翰林心中那么重要,而且筱嬷嬷的作为和坚持很值得自己尊敬,所以槿露不敢怠慢这家人,心想今日驳了三个管事,很容易被人从中做文章,说自己一来就三把火的烧,不给筱嬷嬷面子――毕竟这三个管事也是筱嬷嬷一手提拔上来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还是三个大活人。
车马礼物准备停当,槿露披着玄狐大氅上了马车,辛嬷嬷带着是个添都跟在后面的马车上,十对战甲骑士骑着马夹着三架马车而行。
筱宅离少将军府只有两条街,不一会就到了,门口看门的一见少将军府的马车,立刻飞奔进去通报,两个小厮忙拆下门槛,少将军府马车径直而入一直到内仪门停下。
因槿露是提前派了人给筱宅报了信的,所以两个媳妇一左一右搀扶着筱嬷嬷候在内仪门外。
槿露一下马车,筱嬷嬷就要下拜迎接,槿露那里敢受?忙快步扶起筱嬷嬷,说道:“夫君说老夫人身体不适,我就备了些补品来探望夫人,没想却惊动了您老冒着冷风亲自来仪门迎接。”筱嬷嬷的儿子已经给她请封了诰命,所以槿露称其为老夫人,而不是嬷嬷。
筱嬷嬷也不是拘礼之人,她呵呵笑道:“得知少将军夫人要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我一时高兴不过,起床连喝了两碗燕窝粥,还用了些小菜,头疼的毛病竟像是不治而愈似的,可见夫人比灵丹妙药还管用呢。”
众人去了正堂分宾主坐下,筱嬷嬷因操劳半生,年纪虽才六十出头,却已经苍白了一大半头发,眼皮也耷拉下来,眼睛只能瞧见一条缝,目光却清明的很,为了保暖防风,额头戴着灰鼠皮宽檐抹额。
两个儿媳妇均三十出头的样子,筱大郎媳妇沉默寡言,却有一手煮水烹茶的好手艺,那一套繁琐的茶具在她手里,就像自己长了腿似的灵活,槿露瞧着她的手艺比最擅长此道的三妹妹花棠玉还要高。
筱二郎媳妇机敏善谈,寒暄了几句,就像和槿露认识了几年似的熟络。
待筱大郎媳妇分好了茶,奉给槿露和婆婆,筱嬷嬷对两个媳妇使了个眼色,媳妇知其意退下。
因是说私房话,筱嬷嬷没有了刚才的客套,而是长叹一声道:“翰林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封了少将军,还娶了个好媳妇,我便是此刻去了,也有脸面去见先夫人了。”
槿露笑道:“老夫人儿孙满堂,虽说病了几日,我瞧着您精神还好,您总得抱了重孙才能说这话呢。”
筱嬷嬷瞧着坐在对案的女子,那相貌、那通身的气派,比起皇家公主也不差什么,方才脱了玄狐大氅,瞧见胸脯和臀部都滚圆结实,一看便知是好生养的,翰林也不小了,应该能很快抱上儿子吧……
筱嬷嬷和槿露品茗闲聊,槿露将今日十七位管事的表现和筱嬷嬷说了说,淡笑道:“我初来乍到,头一回理事,若有不适当之处,还请老夫人指点迷津。”
其实筱嬷嬷虽然不在少将军府,但是今日槿露所为早就被心腹传给自己听了,她还是装作初次知晓的样子,说道:“那三个管事见你是新媳妇,脸皮嫩,就有所懈怠,想蒙混过关。你这般敲打即给了他们脸面,也能立威,换成是我这个老婆子,也想不到这个好法子呢,那里需要我指点。”
“――只是有一桩事我要提醒夫人,外院有两户人家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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