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监牢的那一幕,萧朝霞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在掌心之中用力捏,用力捏……
萧朝霞好恨自己,她明明是睿亲王的嫡亲长女,她明明知晓睿亲王意图谋反的所有计划,可既然她在当初没有阻拦睿亲王,那么日后就应该一心辅佐,可是萧朝霞却偏偏因为对李翰林的私心而误了睿亲王的大事!
之前因为隐瞒萧傲杰的真实身份,萧朝霞已经深觉对不起睿亲王,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萧朝霞更是自觉死后也无颜面去见睿亲王。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翰林!可是如果没有李翰林,大概也不会有如今的萧朝霞。想起自己和李翰林之间的纠缠和牵连,萧朝霞下意识的紧紧咬着嘴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血腥才茫然的松开牙齿。无意识的抿了一口唇瓣上的鲜血,坐在地上的萧朝霞猛的睁开眼睛,眼神之中既有痛苦又有无助无奈。真希望,从来没有遇到过李翰林。可是,可是她又好舍不得。
监牢昏暗的光线下,身穿大红色衣裳的少女紧紧抿着沾有殷红血迹的嘴唇,双手像是吃痛无比的捂着胸口,眼角处,隐有星星点点的水光。
靖亲王位于京城的别院之中,萧衍之和李翰林相对而坐。从宫中回来已是深夜,拗不过萧衍之诚意相邀,再加上今日能够躲过这么一劫反而将计就计实在是托了萧衍之之福,于是李翰林便向李汉儒说了一声,跟着萧衍之来到靖亲王在京城安置的别院之中。
两人闲闲坐在院中凉亭,亭外一轮圆月盈盈,萧衍之端着一杯美酒送到唇边轻轻一嗅,笑着饮尽。李翰林手持玉筷却神情恍惚。萧衍之笑着伸出手去,在李翰林面前微微摇晃,“怎么,翰林还在记挂朝霞?”李翰林回过神来,神色复杂,“朝霞虽然冒犯在先,可是之后却为了护我而不惜同萧傲杰翻脸,甚至还为此说出了有关于萧傲杰的身世秘密来做交换,可是最后却落的如此下场。”
“翰林想的提多了。”比起李翰林的感慨和无奈,萧衍之就显得轻松很多,摇晃着手中酒杯,轻声说道,“若是今日我没能认出那只白玉酒壶乃是龙凤暗转鸳鸯壶的话,只怕真的要着了道。不但你我成了两具尸体,而且还要累的天下大乱,百姓受苦。”
顿了顿,萧衍之继续说道,“至于朝霞,当初既然选择支持反王,那么如今也理应承受失败恶果。”就着凉亭中盈盈的两点烛火,萧衍之脸上的笑容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清冷漠然之中却是越见俊美。毕竟李翰林还曾经被萧朝霞护住,可是如果萧衍之没能自救成功的话,那么无论落在萧朝霞手中还是萧傲杰手中,他都是必死无疑。对于曾经意欲谋害自己的人,萧衍之实在提不起丝毫的同情之心。
“三公子说的是。”李翰林叹了口气,抬眼对着萧衍之笑了一下,只是心中却仍然在想着萧朝霞曾经对萧傲杰说过的那句话。她让萧傲杰放了他,说是他曾有恩于她。
当时李翰林虽然扮做昏迷,可实际上却是耳聪目明,自然不可能听漏。可是思来想去,李翰林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曾经对萧朝霞施过恩。
自从萧朝霞入京之后便时常缠在李翰林的身边,李翰林每遇便躲避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向萧朝霞施恩?而且萧朝霞身边护卫众多,又怎么可能让李翰林有机会去施恩?
如果硬要说到施恩的话,那么唯有那次李翰林在不知萧朝霞身份的前提之下,曾经出手救下了纵马狂奔的萧朝霞。
当时李翰林并不知道萧朝霞是故意纵马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才会出手,也正是因为那次出手之后,萧朝霞便开始名正言顺的纠缠在李翰林的身边,张口闭口就是李翰林曾经救过她,却对她自己十分了得的马术闭口不提。
在睿亲王别院之中反戈成功,将萧傲杰和萧朝霞一并拿下之后,李翰林也曾经问过萧朝霞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救过她,可是萧朝霞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朝霞倒是硬气的更甚男子。”萧衍之又倒了一杯酒,笑吟吟的叹了一声,继而便是轻轻摇头,好看的眼睛之中浮起一丝鄙夷之色,“和朝霞比起来,那萧傲杰简直愧为男儿之身。”
根本没有动用丝毫刑罚,那萧傲杰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实在是一点形象也无,倒是萧朝霞,就算被擒拿也始终都是神情漠然,没有丝毫退缩之色。
“三公子说错了,应该是叫杜傲杰。”李翰林温和一笑,指出了萧衍之的口误。
“说的是,那萧傲杰本就不是萧氏一脉,自然没有萧氏的风骨,会如此猥琐也丝毫不足为奇。”萧衍之一饮而尽,权当之前口误的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