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槿露默然不语,安静的等待着李翰林的后话。
李翰林拱起手来作了一揖,望向花槿露的眼神之中满是歉然,说道:“那日演武场上是我鲁莽,害得花大小姐受伤,如今花大小姐可是已经都好了?”看到李翰林口气诚恳,脸上关切神情也似是发自内心,花槿露唇角不自觉的浮起一丝笑意,指间一紧,随即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有劳李公子挂念,我已经没事了。其实那一日本来就是我出现的太过鲁莽,和李公子并无关系。”李翰林微微一怔,脸上温和的笑意隐约透出一丝疑惑。
明明看着面前的少女挂着笑容,可是那樱花一般美好的唇角处怎么好像挂着淡淡的讥讽之色?还有这听上去应对得体的回答,怎么也好像隐含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他明明记得那一日演武场上的少女神情明朗,在面对他及时搀扶的时候也是满眼真挚谢意,怎么如今这般的敬而远之?
“李公子前来如果只为询问我的伤势并无其他事情的话,还请放心,先告辞了。”花槿露不愿继续纠缠下去,略点了点头,不等李翰林回答便转过身去。
眼前少年容色温润,可实际上却太过虚伪以及势利,花槿露记不清上辈子花梅青是否因为演武场上受伤一事而和李翰林定下婚约,可却清楚的记得在花梅青受伤之后礼家曾经送来大量药材以示歉意,所以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花梅青的行为举动越发张扬无忌,可是这一世她却在受伤之后却不曾听过任何关于李家的消息。
会这样区别对待,想必是因为那日演武场上看出花槿露乃是府中不受人重视的小姐所以才会看轻了她。可是此刻偏偏又跑来这里摆出一副专程问候她伤势的关切模样,定然是在随后听说了花槿露在花府中还算受宠的缘故吧。这李翰林,虽容色温润,却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相貌而已!对于这样空有其表,只知攀附的小人,花槿露没有兴趣多看一眼。
“花大小姐请留步!”眼看着花槿露扶着身边丫鬟手臂便要上车,李翰林上前一步,声音之中虽然满是诚意,却难以阻下花槿露的脚步。
“如今我已大好,李公子不必再记挂于心。此处街道并不宽阔,为免阻人行走,就此别过。”花槿露头也不回,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之后,手腕轻翻,车帘掀动,纤薄的身影便没入到马车之中。
“李公子请留步。”思画已经跟着上了车,思竹随后对着李翰林行了个礼便也上了马车。李翰林眉头微蹙的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马夫挥起马鞭,驱使着马儿掉头。
藏青色的油壁马车渐渐远去,李翰林仍然立在原地,脸上挂着微微错愕的神情。李翰林眉头微蹙,神情懵懂的站在原地,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一声嗤笑,“人都已经走了,还看什么?”
李翰林眸光一闪,脸上似是一抹不悦倏然划过。转过头望向身后那发出笑声之人的时候,李翰林的脸上已是朗朗笑容,“三公子可是已经见过刘夫子了?”
“说什么专程陪我来就见刘夫子,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原来真的是同佳人有约。不过看起来这佳人似乎不怎么待见你哦。能让我们人见人爱的李大才子也吃上一会闭门羹,这位花大小姐可真是了不起的很。”
萧衍之手里摇晃着一把山水折扇,晃晃悠悠的缓缓走来,一身鸦青色的软绸长袍,干净的素色袍子衬得身材挺拔,只在袍摆处织着一团暗色的海棠花簇,看似不起眼的一团繁花锦绣乃是出自江南名织娄一珍,唯有眼力凌厉者才能凭着这一团锦绣识出这身袍子的穿着者乃是身份不凡。
“三公子误会了,我不过是在想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花大小姐,所以一时有些出神而已,而且花大小姐事先也并不知道我会在此等候,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萧衍之身为当今圣上同胞亲弟靖亲王之第三子,就算是李翰林用最大的礼节示之也是承受得起,不过两人之间除了君臣之义另外还有同窗之谊,所以此刻听闻萧衍之口气戏谑,李翰林只是略一拱手,然后温声说道。
萧衍之眉毛一扬,故作夸张的对着李翰林眨了眨眼,“原来今日能够遇上花大小姐只是机缘巧合啊,我还以为翰林你是因为听我说起风雅学堂出了个擅捉毛毛虫的花大小姐,所以才会专门慕名而来呢。”
景钦朝的皇室子弟萧氏一族,无论男女皆是天生一副好相貌,萧衍之也不例外,斜飞入鬓的长眉配上那双灿若桃花的双眸,清俊之余更显浓丽,比起李翰林温润如玉的柔和无害,萧衍之的俊美不凡就多了几分凌厉强势。
就连此刻说笑之际,旁人做来像极了纨绔公子的眨眼动作,在萧衍之做来却别有一股名门世家子弟的悠闲适然。
“三公子说笑了,我刚才只是询问花大小姐身上的伤势,毕竟上次……”李翰林笑着解释,可一句话尚未说完却忽然蹙眉,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侍从手中夺过马缰,跃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