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始终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可是当老嬷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脯肉放在花老爷面前的青花瓷碟中的时候,一直表情淡淡的花夫人却是突然抬手冲着站在身后的思和思竹招呼道:“你们去给老爷再拿只碟子过来。”
听到花夫人这么说,老嬷嬷瞬间变得很是难看,而思画则立马应声,瞟了一眼老嬷嬷之后,对着花夫人恭恭敬敬地说道:“是!”然后就动作麻利的拿出了一只干净的青瓷碟子送到了花老爷的面前。
花老爷也是微微一怔,有些愣愣地看着花夫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唯有花槿露面带微笑目光暖暖地看着花夫人,因为她知道自己虽然非常地爱吃鱼,但是却因为鱼肉中的刺极易难剔除,所以经常看着爱吃的鱼想到要去挑刺就不愿意再下筷子了。
在花槿露的印象中,每每餐桌上摆放了鱼的时候,花夫人都会一边帮着撅着嘴的花槿露将鱼肉中的鱼刺一一剔除掉,一边又会无限爱怜地低声念叨着:“到底是他的孩子,竟然连口味都如此的相似,都喜欢吃鱼,却极其不喜欢剔刺,真是麻烦啊!“小时候花槿露不懂事,根本不能理解花夫人为什么总是自言自语地说话,也不知道这话里面的意思是什么,后来渐渐地长大了,却因为大院日渐受到冷落,于是餐桌上也再也见不到那美味的鲜鱼了,自然也就再也听不见花夫人的念念碎碎了。
此时此刻再看到这一道菜,再看到花夫人这一系列的动作,记忆中花夫人那既嗔又怜的表情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当年的那一句从花夫人嘴里飘出了的轻柔念叨也猛然间地出现在了脑海里,花槿露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这样,只因为爹爹的不喜欢,所以母亲才会记得如此的清楚。
众人看着花夫人的动作都是一片的诧异,花夫人微微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将花老爷面前的青瓷碟子拉倒了自己面前,细心地挑着碗里面的鱼刺,嘴里还在念念地说道:“妾身记得,老爷最不喜挑鱼刺了。”
一语既出,老嬷嬷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得,一脸尴尬难看陡然之间变成了兴奋和惊喜,她可真是太粗心了,竟然忘记了花老爷从来都不喜欢剔鱼刺的,而思画和思竹则是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只有花老爷却是始终怔怔地望着正在仔细剔刺的花夫人。
花夫人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手上轻轻地捏着银筷,小心地将鱼刺里面的刺一个个地从肉上剥离了开来,然后一碟碟送到了花槿露的面前,轻声说道:“槿露,你不是最爱吃鱼肉的嘛,这里的刺都已经剔除好了,您快点吃吧!”
“嗯!”花槿露重重地点了点头,夹起了筷送到了口中,顿时喜笑颜开,巴掌大的小脸喜庆的见牙不见眼的。
花夫人仍然专注地将鱼刺从鱼肉中剥离开来,花槿露满足地小口小口地吃着,老嬷嬷是满脸兴奋地涨红了脸,思画和思竹怎是大眼瞪小眼的不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下子大家都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简直是太奇怪了,而花老爷则是时而扫向一脸满足的花槿露,时而又扫向正在认认真真剔刺的花夫人刘月琴,目光越来越炙热。
一时之间堂屋之中的气氛充满了莫名古怪的气息,就在花夫人将那最后的一块鱼肉通通剔干净了刺之后,就将鱼肉尽数都送到了花槿露的面前,花老爷终于缓过了神来,缓缓地开口问道:“最早的时候,爹爹也是随槿露一样,虽然喜欢吃鱼但是却不喜欢剔刺,可是如今,槿露却……”话没有说完,但是花老爷的嗓音之中却明显包含了难掩的激动和嘶哑。花老爷定定地看着花夫人,再也没有说话。
在花老爷灼灼目光的注视下,花夫人依然动作优雅从容,将盛了鱼刺的碟子递给了站在身后的老嬷嬷,回头的时候,却是无比讶然地看着花老爷。
看到花夫人终于正视了自己,花老爷微微地一笑,眼中望向了桌子上的清蒸鲤鱼,老嬷嬷先是一愣,然后就紧跟着马上会意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到了花老爷面前干净的青瓷碟子中。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花老爷夹起了碟子中的鱼肉,轻轻地去掉了鱼肉中的鱼刺,然后慢慢地送入口中,香甜无比地吃了起来,看到花老爷这副样子,花夫人顿时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情。
花老爷似乎很是高兴,将嘴中的那块鱼肉慢慢地吃了下去之后,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定定望着满眼都是疑惑的花夫人,笑着说道:“月琴这么多年都不在我身边了,本老爷早已经就养成了自己剔鱼刺的习惯了,所以月琴不必担心,我现在竟然不会烦恼做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