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骤然印了一个温凉的东西,温度刚刚好,柔软却带着凛冽的芳香。她骤然瞪大了眼眸,眼前只有一双溴黑无比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潭,只要望一眼,便坠落其中,见不到底……
然而那个吻转瞬即逝。
百里夙夜后退一步,抿唇,邪气万分:“这个夸奖如何?”
靠!闻人千绝气急败坏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唇,这不是又被这个死变态占便宜了吗?
感觉擦不去,他的气息也擦不去……
百里夙夜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悠然地坐下:“继续练吧。我很少见过字迹比你丑的了。”
闻人千绝简直心塞!别人训练宠物都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某殿下是先给甜枣再给巴掌,好像弄反了吧?
啊不对!
她怎么能拿自己跟宠物什么的做对比呢!
闻人千绝使劲儿地擦擦唇边的位置,白了那个矜贵淡漠的人一眼,继续拿起毛笔写字。
这么一写,便到了夜晚。
吃过饭后,闻人千绝跟林福交代了,让他明天上卿挽楼去,请卫卿挽过来做一桌宴席。有一次便有第二次,他不会不来。
更重要的是,第二天,便是蓝念念的忌日了……
晚上,闻人千绝悄悄地从床榻上爬起来,越过睡熟了的七殿下,拿着自己的古刀往外走去。
月亮很大很亮,她坐在房顶上,一手握着古刀,一手拎着酒坛。
右手上的绷带已经被她偷偷拆掉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明天一切便都有了结果,到时候,她不得不用上自己的力量。
古刀在她怀中发出了蜂鸣的声音,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力量已经积蓄的差不多了,只等明天使用的时候了。
灌下一口酒,她坐在月下,一条腿微微屈起,一条伸展着,笔直的好看。
不知道怎么地,忽然觉得有点孤寂。
是的,孤寂。这么多年了,她很少再出现这种感觉了。自从幼年的她握住了手中的这柄刀,自从她身边曾无比信任的人一一对自己拔刀相向。
她浴血从那个对决的地方走出来,身后是满山满山的尸体。
刀尖在地上划出了声音,她低着头不作声,听到一群人对着她欢呼着蛊王诞生的时候,她抬起了眼。
然后所有人都安静了。
后来,据组织的老大说,他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淡漠,嗜血。仿佛杀尽天下人才罢休。他就知道,自己拥有了一件没有人能超越的武器:千绝。
她一向狠辣大胆,别人说她不惜命。其实不是的,她才是最惜命的那个人,她知道,就算所有人背叛了自己,处境再艰难,她都要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遇见美好事物的机会啊!
才能有对自己好的机会……如果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灌下一口酒,夜风吹来,忽然她觉得脸上有点凉,抹了一把,湿润的一片,竟然都是泪水。
不是觉得自己苦,她走过来了,是一种庆幸吧。
忽然,脸上被一种柔软的东西覆盖了。
百里夙夜的手骨节分明,明玉一般的无瑕好看,没有帮她擦,而是将整个手帕盖在了她的脸上。
不知何时,他也上来了。
闻人千绝忽然有点感动,她还以为自己忘了什么叫做感动。
七殿下虽然淡漠无情,可是每次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只有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比如现在,大概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满脸泪的样子不想被人看到。
脸上盖着的丝帕很柔软,有他身上凛冽的清香。闻人千绝索性无赖地仰倒了下去,任由丝帕盖在脸上,一手将酒坛递了过去:“好辣。”
在她仰倒的一瞬间,百里夙夜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下,仿佛鬼魅般,近乎不可能的速度,出现在了闻人千绝的身后。
她仰倒的那一刻,便靠在了她怀里。
屋顶上的瓦片很粗糙又很尖利,这女人本来就脑子不太好,万一再戳个窟窿,岂不是没救了。
丝帕下,闻人千绝的瞳孔蓦然放大。
她是……靠在了七殿下的身上么?想讪讪地起身,却觉得这样很舒服啊不想起来。手中的酒坛被接了过去,她想,索性自己今天已经丢脸够多了,不差这一下。就当枕着的是羽毛枕头好了。
如果,那时候也有个人让她这么靠靠就好了。那样她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百里夙夜将酒坛放在了旁边,这种劣质的酒,配不上他喝一口。
腿上枕着的是闻人千绝的脑袋,丝帕凸显了她精致的轮廓,明知道她在耍无赖,百里夙夜唇边忽然挑出一个笑意:“什么时候你有爬房顶的毛病了?”
感觉到腿上的小女人浑身一僵,然后立刻听到了闻人千绝的反唇相讥:“什么时候七殿下有了跟踪人毛病了?”
百里夙夜淡漠悠然:“谁说我是在跟踪你?”
闻人千绝:……
喂喂,这个男人不带这么无耻的好不,这不显而易见的么?
只听自己的头部上方,某人特别无耻地又补充了一句:“今晚月色不错。”铮然好听的嗓音在空中缓慢地化开,仿佛无数彼岸花的盛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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