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个东西突然从窗户被投了进来,苏珝错定睛一看,就见到一节指骨大的小瓶躺在车内,轻轻翻滚。
“主子,这是软筋散的解药。”外面一道压低的声音细微传来。
“好。”苏珝错二话不说,立刻将药吞下。
自己的武功没恢复,纵然出去也只是束缚白玉容归与温陌君的棋子,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这里静静等待。
等待内力恢复的间隙,苏珝错挪到马车另一侧,用着不超过外面厮杀声的声音道:“你们都来了吗?”
“是。”外面的人同样的音调回复。
“我一直用的熏香有没有问题?”
外面的沉默了一下,才道:“有。”
苏珝错心头一沉。
当初绫罗将一炉新的熏香端入房中的时候,苏珝错起初没在意,后来越想越觉得奇怪,在以前楚衔玉与她在宫中相见的次数不多,仅凭一两次的见面就能判断出自己殿中的熏香,就让她觉得奇怪,加之他还依葫芦画瓢将宫中的熏香专门调制再度放在了她的房间,让她不得不疑心那个熏香是否有着特殊之用。
所以在纸条上写着软筋散解药的同时,还将祥福宫的熏香有异也写了上去。
却不想,真的有异。
“有什么问题?”反复平息着内心的波涛,她才再度开口。
“它是一种叫魂殇的药引。”
“魂殇?”苏珝错惊讶,她从未听过这味毒药。
“这种毒药非诏月所有,而是在破国还未破灭前被一个善用毒的人调制而出的,最重要的是这毒没有解药,且会控制人的心智。到如今早已失传了,所以知道的人甚少。”
苏珝错听后,整个人失力的靠在了车壁上。
这药无解。
这药会控制人的心智。
这药早已失传。
巧合吗?
为何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毒药的症状竟与温陌君所中的毒有相似之处?
“既然早已失传,你又是如何知晓这魂殇的?”
外面的严羲倏的沉默,好半晌才道:“属下曾无意听闻苏相提及过此药的名字,略知一二。”
苏相!
若之前苏珝错只是觉得无力,那此刻她便觉是天崩!
苏相!破国!魂殇!
苏相是她的父亲,而她的母亲是破国嫡亲公主,魂殇是破国所有!如今早已失传!
此药无解!
一系列的字词全数涌上了大脑,那一刻苏珝错觉得神经被扯紧,头皮一麻,继而开始疼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
苏闻不是一直辅佐着温陌君的吗?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蓦地他想起了她曾在苏相府密室中见到过的容湮二字,急切开口道:“严羲,你可听过容湮?”
“不曾。”
苏珝错揪着衣襟,觉得不规律的心律让她的心开始抽了起来,熏香!
这个熏香,是白玉容归为她焚的,当初她没觉得不好,而且闻起来格外沁香,比其他熏香的浓郁与香甜不同,也就****焚着。
而那个时候她入宫,温陌君也****来找她,纵然两人不说话,也一直默声陪伴着。
这一认知,让她之前的恐惧悉数爆发了出来。
不想承认的一切,一心想自欺欺人的伪装,在那一刻全数轰塌。
最终还是她,害死了温陌君。
想到这里,她不再等待。
守在内侧的严羲直觉马车一陷,抬眼的时候,就见到苏珝错已经出现在了车辕上。
苏珝错满脸惨白,仿佛溺水般的人毫无血色。
她的目光漠视了满场飞溅的鲜血,喧杂吵闹的人群,漫空飞舞的剑光,直直朝着与楚衔玉交手的白玉容归望去。
“阿错。”温陌君见到苏珝错突然出现,脸色格外惨白,双眼却沁满殷红,稍有缓势后张口唤了她。
只是因为极度疲倦,声音透着一股苍竭的虚弱。
虽然细微,但是苏珝错还是听到了。当她的目光错开白玉容归望向最暗处的温陌君,看到他满目的担忧与怜惜时,一股对自己的厌恶,对白玉容归的怨怼,以及对楚衔玉的仇视全全融合,缠结成簇,直直往她最脆弱的心处扎去。
“对不起。”隔着重重人海,隔着漫天血雾,她张开唇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
苏珝错虽然听不清她的声音,但是从她的唇形上看懂了她的意思。但是他还来不及开口,就见上一刻还站在车辕上的苏珝错,拔身而起,速度极快,朝着楚衔玉与白玉容归那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