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经历的苦又算什么,到底什么样的情,会磨灭在他心底上印上不可磨灭的伤痛。
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自己了吗?
不会的。
她是亲眼看着他从地狱中挣扎活下来的人,她不能让他受尽折磨换来的今日,被一个苏珝错全数打破。
月色清寂,温柔的划过树梢,留下一片薄凉的痕迹。
夜色也承受不住这份温柔,自动散开,让其入驻。
一座幽静的农家小院,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中,苏珝错安静的躺在床上,一缕月光轻轻地照在她脸上,、映得她本就白皙剔透的肌肤似雪般晶莹。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下的青色,宛若蝶翼。
房中楚衔玉静站在窗前,等待着她醒来。
不多时,一直沉睡安眠的苏珝错睫毛微颤,指尖轻抽,楚衔玉发觉之后,直起身靠近了床。
刚坐下,苏珝错就醒来,睁开呀的那一刻,她本能的举起手打向楚衔玉。
楚衔玉反应极快,将她的手抓住,低声道:“已经没事了。”
苏珝错被他抓住手,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楚衔玉,倍感意外的她又下意识的打量了四周,却发现这里陌生至极,是她不曾来过的地方。
收回了自己的手,回想着之前自己一剑刺伤白玉容归的情形,眼中的厉芒一瞬间就暗淡下去,换作了不堪重负的痛楚。
楚衔玉见苏珝错眼中含痛,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轻握住她的肩,道:“没事了,他们都没事,白玉容归也很好。”
苏珝错却摇头,“温陌君呢?你既然带走了我,那你可有看到他?”
她从牢房中出来的时候,温陌君已经被带走,楚衔玉若是闻风而至,那应该会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楚衔玉却摇头,“我没有见到他,我去时只来得及阻止你,况且我若是见到他,你认为他还能走吗?”
苏珝错听闻楚衔玉的话,脸上的痛色更重,“你们为何都要他死!他的生命本就不长,为何就不能让他善终?”
“善终!”楚衔玉听闻这两个字,声音不由高了些,“我们这些人是没有这个结局的,身为帝者,更是如此。就算他时日不多,但是如温陌君的性子,你认为他会是束手就擒的那一个?”
苏珝错愣住,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就是因为有所顾忌,所以才忍气吞声没有去管,但是昨夜见到了那样的温陌君之后,她就无法平静,她痛恨着软弱的自己,痛恨着这些让他无法平静等死的人。
“一个人纵然能力盖天,也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们何必将他逼得太紧?你与他相伴多年,难道你从未对他有过真的情分吗?如今他已经重创失势,就不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楚衔玉望着苏珝错的眼睛,看到那里面全是对温陌君的悲悯与伤痛,他闭着眼错开了,“珝错,很多事情你都没有看穿,你总是想以一己之力来影响事情的发展,但是你可知我、温陌君,乃至白玉容归都是从生死线上走下来的人,我们每一个人手中握着的,都不只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其他人的生死,他们都是忠诚于我们的人,为了创建家园,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守住江山,他们每一个人都将生命交托给了我们,我们必须为他们负责。”
苏珝错听闻之后,直觉心口格外的压抑,她一直认为自己活得艰辛,背负了许多自己不该背负的东西。但是如今听闻楚衔玉的话,她才看到了人生的另一面,也看到了那难以更改的无奈命运。
“在这条忠实于信仰的路上,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所以你当初不愿意陷入其中,我并未真的强迫你,这份责任太重,我背负得已经疲惫不堪,所以我不能再让你背负。”楚衔玉说着侧头凝视她,“所以,我想他们两个人也是这般想,所以才不愿你看到那些你不想看到的,或者会伤害到你的情形。这也是他们对你的爱护。”
“所以,这场政变无法避免,这场杀戮不可或缺,是吗?”苏珝错越听越绝望,三人之争,便会出一个胜者,那么其他的两人便是败者,注定得死。
“这就是我们这群人的宿命。”楚衔玉看破了生死,淡然回答。
“可是我不想这样,不想这样。”苏珝错主动抓住楚衔玉的手,无助请求。
楚衔玉怜惜的擦去她溢出眼角的泪,安抚着她,“你要知道,只有我们之间有了一个结果,这场不停歇的战争才会结束,这样整个天下才会迎来真正的安宁。”
苏珝错无言以对,心头绝望蔓延。
是她将一切想得太监大,以为只要自己从中阻拦,就会有一定效果,却不知却激化了几人的矛盾,让他们的交战更是灼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