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少女直直向我走来,到了我面前,矮身福了一福,甜甜笑道:“菱儿见过表哥。”
我眼前一亮,这少女好美,粉白粉白的一张瓜子脸,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嵌在清秀的小脸上越发显得大而有神。
我脱口赞道:“好俊的女孩儿!你就是燕菱吗?”
燕菱小脸一红,捂着嘴笑道:“表哥也很俊呢!”
我抬眼扫了燕成一下,他脸上带着一丝暧昧的笑意,我心下了然,美人计啊!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既然将自家闺女都推出来了,爷要是不接着,岂不是对不起五舅舅的美意了?
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燕菱,顿了片刻,才长叹一声,道:“我只当我妹妹云曦已经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了,却不知,真正的第一美人竟藏在成王府!”
燕菱的脸色越发红了,不胜娇羞地偷觑我一眼,我递给龙泉一个眼色,龙泉连忙离了席,贴在我身后站着,我拍拍龙泉腾出来的位置,冲燕菱笑道:“来,坐这儿来!”
燕菱红着脸坐下了,我瞧见燕成朝手下人吩咐了一声,立时有人去太子府接宁倩与程不归了。
我大摇大摆地坐在上首,谁也不搭理,将燕成也晾在一边,只管与燕菱吃酒谈笑。
燕菱果然如燕成所说,淘气贪玩,我与她说起遛狗斗鸡等荒唐事,她样样能侃侃而谈,丝毫不弱于我。
龙泉轻笑道:“得,这下七哥可算是找着玩伴了,咱们算是解脱了。”
我先前没有向燕成介绍龙泉他们的身份,但龙泉与我同坐,燕成也料到了她身份不低,这会儿听她说话,便顺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瞅了龙泉一眼,她眼底有些浅浅的郁闷,我笑道:“她是安平郡主,叫做王龙泉,是镇国公的女儿。”
燕成笑道:“原来是名将之后,我瞧你身后那少年气度非凡,多半也是名门之后吧!”
我淡淡笑道:“他叫叶兰舟,是骠骑将军的二公子。还有两人,一是定北侯家的二小姐,一是已故名将的后人。”
燕成朗声大笑,道:“现如今的少年人可比咱们当年强太多了,瞧这一个个龙姿凤质的,旭儿有如此精兵强将,大云必可万世无忧。”
我但笑不语,一派傲然。
这场宴席一直摆了一个多时辰,我怏怏地快睡着了,龙泉见我实在提不起劲儿来了,代我告了醉,燕成命燕菱亲自送我们去客房。
燕菱带我们进了东跨院,东跨院虽是客院,布置得却是十分豪华,房屋宽敞,家什名贵,一器一物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无一不是价值非凡之物。
燕菱甜甜笑道:“王府比不得皇宫,这兰苑已经是王府最好的客院了,希望表哥莫要嫌弃,暂时委屈几日吧。”
我回以一笑,“菱儿妹妹说的哪里话,慢说这兰苑如此精致华丽,即便是破屋三间,有菱儿妹妹在,为兄亦是甘之如饴。”
燕菱闻言,俏脸一红,小脚一跺,娇嗔地哼了一声,扭头跑了。
我哈哈大笑,待她的身子转出院门,我伸了个懒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戏做完了,该办正事了。”
龙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语声里充满疑惑,“七哥,你真打算帮成王么?”
我咧嘴一笑,“谁说爷要帮成王了?”
龙泉瞪大了双眼,压低了声音叫道:“不帮成王?那你干嘛住到成王府来?”
我耸耸肩,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龙泉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怏怏地瞪我一眼,“不说拉倒!哼,谁稀罕!”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调侃道:“怎么?在爷面前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得了,都洗洗睡吧!”
我是临时决定住进成王府的,只要我在太子府一天,燕成便会防我一天,可我到了成王府,他决计想不到我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折腾,那么我不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多加干涉,他未必指望我在皇位之争中帮他多大忙,只要到时候我不帮着燕惊鸿,他就阿弥陀佛了。
龙泉悻悻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往边上的客房走去,我也往主室走去,兰舟照旧在我身后跟着。我知道赶他走是没用的,便懒得多费口舌,他要跟,那就让他跟吧。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奇怪,你爱的时候,成天纠结得死去活来,可一旦你看开了,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却再也起不了多大的波澜,顶多回忆起来,心湖中飘过一丝清风,吹动起一丝涟漪,那些揪心扯肺撕心裂肺,悄没声的就变成了会心一笑,然后归于平静。
我伸着懒腰走进内室,往大床上一歪,两条腿还在床沿外耷拉着,我抓过枕头抱着,懒得再动弹了。
兰舟苦笑着跟上来,将我的鞋袜脱了,皱着眉头道:“爷,洗洗脚再睡吧。”
我踢蹬一下腿脚,将脸埋在枕头上,闷闷道:“不洗,爷累死了,明儿个再洗。”
兰舟笑骂道:“哪有明儿个再洗的道理?原是该沐浴的,看在你这么累的份上,不勉强你沐浴了,但脚总是要洗一下的,我去打水,你可莫要睡着了。”
兰舟说罢,径自出去了,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着他的背影。我挑挑眉,才不要洗脚呢,这里又不是长安宫,他们又不许外人服侍我,难不成爷要自己洗脚啊!
很快,兰舟打了水来,我趴在床上装死,他叫了我两声,我没应声,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拽了起来,抓着我的脚丫子就往盆里摁。
我傻眼了,我没想到兰舟会真的帮我洗脚。洗脚这种粗活是最下等的奴仆做的,兰舟是骠骑将军的儿子,又是正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他怎么肯做这种事情!
我愕然望着他,他蹲在床前,单膝跪地,双手伸进盆里,很细心地搓揉着我的脚,脚心,脚背,脚趾,每一个缝隙都没有落下。
我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我曾经那么那么爱他,他却不爱我,可他却为我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他可以为我不要命,可以为我不要尊严,他将一颗忠心给了我,却不肯给我一丝情意。
我突然烦躁起来,猛的抽出脚,水淋淋地就往床上伸。兰舟愕然抬头,正对上我烦躁的目光,他怔了怔,捞起手巾拧干了,一言不发地抓过我的脚细细地擦拭起来。
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猛的拉过被子,将脑袋蒙了起来。
说到底,我还是无法彻底忘情,他毕竟是我第一次爱的人,我将最纯最真的初恋给了他,他却冷淡地拒绝了,可他却用越发细致的温柔捆绑着我,让我无法挣脱。
半晌,内室里寂静无声,我在被子里闷得紧了,猛的掀开被子透气,兰舟忽然说道:“别再闷着了,这天还是很热的。”
我再次愣住,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便如那夜一般,悄没声的到廊下守着去了。
我脱口冲道:“要你管!”话一出口,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兰舟默然片刻,忽然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整个儿搂进了怀里,他的两条手臂如铁铸一般,好像要将我全身的骨骼一并儿勒断了。
他搂得好紧,我从不知妖娆妩媚的兰舟竟有如此大的力气,我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怒声斥道:“放手!”
他这算什么?他不爱我,我能接受,可不爱我却又如此待我,君不君,臣不臣,这到底算什么?
兰舟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我使劲挣扎起来,他闷不吭声,只死死地将我禁锢在怀里。我心里的委屈与愤怒一起涌上来,便如在烈火上浇了一桶油,理智一下子被烧成了一股黑烟。
我挣不开兰舟的怀抱,情急之下,张口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我心里有气,这一口下了狠劲,血腥味很快在我舌尖弥漫,整个口腔都被兰舟的血占据了。
我咬得很深很深,仿佛要将他带给我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发泄在这一口中,我感觉到兰舟的身子猛地一僵,但他却没推开我,仍旧死死地搂着我。
他流了好多血,血丝顺着我的嘴角溢出,我狠狠地咬合牙关,真想就这样咬下他一块血肉,吞进肚子里去。
最终,我没能狠得下心,不知何时,我松了口,趴在他肩头失声痛哭。我紧紧回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抽抽了。
兰舟一手在我后脑勺上轻轻摩挲着,长长的叹了一声,那声叹息悠远绵长,带着一种令我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幽怨,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兰舟的叹息声。
我哭了许久,抽抽搭搭地抬头看他,我泪眼朦胧,哀怨地望着他,却见他的目光比我更为哀怨,他眼里竟闪烁着点点幽光!
夜色已深,内室燃了数十支细小的红烛,烛光将室内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暖暖的黄色光晕,兰舟的脸在光晕里模糊了,然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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