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龙泉所说的“注意点”,指的是注意点身上的伤,还是注意点宁玉,我总觉着今日我见着的人都怪怪的,宁玉怪怪的,龙泉也是怪怪的,就连兰舟都快一天没露面了。
想到兰舟,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有些难言的哀怨浮上心头,爷这可是初次动心,就遭遇了这般难堪的打击,啧啧,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扼其春、心扼其春、心扼其春、心的节奏吗?
听我一叹,宁玉幽幽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有,当然有,不但烦心,还将肝脾肺肾一并儿烦了,可惜,爷不能对你说,也不能对任何人说。
我心里暗暗嘀咕着,脸上却是客套的笑意,嘴里更是忙不迭地应道:“宁小姐说的极是,本宫负伤在身,动弹不得,眼见着父皇千秋将近,却连份寿礼都还未备下,哪能不烦心呢!”
宁玉凝眉思索片刻,眼睛一亮,道:“如此殿下可以安心了,宁玉昔年在北疆得一异物玄冰夜明珠,此珠出于万丈玄冰之下,性极阴寒,如今暑热天气,置于屋中,遍体生凉,消暑最是便利,原是要献给太子殿下的,既然殿下苦无寿礼,正可转送皇上。”
我心中十分惊讶,先不说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且说她即便是进献,也该献给父皇,况且她即将嫁给四哥,正可趁机表示一下孝心,怎么会想到要将夜明珠送给我?
我淡笑道:“宁小姐的美意,本宫心领了,这玄冰夜明珠既然出于万丈玄冰之下,得来必定不易,本宫岂能夺人所爱?”
宁玉听我拒绝,眼里顿时涌上满目失望,默然片刻,幽幽道:“殿下……”
我见她神色有异,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别扭,却又说不上来,我不知她想说些什么,接不下去话,便淡淡地望着她。
她却只道了一声“殿下”,便不再接着说下去了,幽幽地望着我,我见她眼里哀怨之色甚浓,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瞧她那眼神,好像我如何如何伤了她的心似的,可我根本就不认得她,自她来了长安宫,我对她也算是客气有礼,她有什么可哀怨的?
照我所想,她即便不去讨好父皇,也该去讨好母后,良嫔早逝,母后是后宫之主,又是四哥的嫡母,是她名正言顺的婆婆。再不然,她也该去讨好曦儿,毕竟曦儿是唯一一个与四哥同父同母的妹妹。可她却来了我这儿,这倒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我对这个宁玉原本既没有好奇心,也懒得应付,可见了她种种幽怨的情态,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想了想,试探道:“本宫听说昨夜定北侯于京郊遇刺,还受了伤,可有大碍?”
宁玉眼里的幽怨之色淡了些,道:“家父左臂中了一剑,家母与妹妹无碍。皇上命了御医入府诊治,现下已经没事了。”
我“哦”了一声,又道:“听说宁小姐重伤刺客,宁小姐武功高强,胆识过人,实乃当世女中英豪。”
宁玉脸一红,低垂着头柔声道:“殿下过奖了。”
我继续问道:“宁小姐是几时入宫的?”
“巳时。”
我算了算,她来我长安宫时约莫是午时过半,入宫方才一个半时辰,父皇少不得要留午膳,算起来她离开养心殿便要往我这儿来,兴许连凤仪宫都没去,四哥与曦儿那儿就更别提了。
她来探病是应该的,可她先来探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暗自纳罕,却又不好直接开口问她,思索了良久,仍是想不出个眉目来。
天色渐晚,到了传膳时分,宁玉却还不肯走,我无奈,只得假意笑道:“宁小姐便在此间用晚膳吧,权当本宫为四嫂接风洗尘了,只是这作陪……却是难了,还望四嫂莫要见怪,来日四哥面前,可莫要怪七弟礼数不周才好。”
宁玉的脸越发红了,垂着头偷偷拿眼角余光瞟我,我自始至终都在打量她,因此她的小动作便都落入了我眼中。
这个小四嫂,看我的时候好像有些……羞涩?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暗骂自己胡乱猜测,人家都已经十九岁了,又是个武功高强的奇女子,纵横北疆十数年,什么人没见过,我这么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崽子在她眼里只怕连奶都还没断,哪里就扯到羞涩不羞涩的了?
是了,定然是我那几声“四嫂”引得她不好意思了,她便是再怎么巾帼不让须眉,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哪里经得起我这般称呼?尤其婚期渐进,只怕一想到这事便会脸红低头了。
我心里一阵苦涩,人家是喜意盈盈,我与曦儿却是闷闷不乐,甚至满怀郁结,唉,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宁玉含羞一笑,道:“如此叨扰殿下,宁玉失礼了。”
我暗暗撇撇嘴,知道自己失礼还不赶紧滚蛋?真是个没有半点眼力见儿的,难道还等着爷用大扫把轰不成!
我虽满怀的不乐意,却只能闷而不发,我得给父皇面子,给定北侯面子,给四哥面子,给大云国的太子爷面子,这尊大神我今儿个是只能硬着头皮招待了。
却不料归雁尚未摆完宴,四哥竟然来了。我脸上客套有礼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我只想着防曦儿,却忘记了防四哥。
四哥未过门的媳妇跑到我卧室里,还一坐就是一下午,这要是传出去,四哥的脸面往哪儿放?尤其他媳妇儿没去见他,却先来见了我这个小叔子。
我尴尬地望望四哥,他看向宁玉的眉头皱得成了两个黑疙瘩。我讪讪道:“四哥……四嫂……宁小姐来探病来了……”
四哥冷冷地应了一声,道:“天色已晚,宁小姐独留东宫,只怕多有不妥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四哥摆明了很不高兴,他不会是怀疑我跟宁玉有……奸、情吧?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一个女子,如何能与女子有奸、情?可我又不能对四哥明说,若是让他知道他宠了十六年的弟弟其实是妹妹,一心辅佐的太子是个姑娘,那还不得天下大乱了!
宁玉站起身,欠身行了个礼,声音略微冷清,道:“定北侯之女宁玉见过晔王,王爷千岁。”
四哥拧着眉头,冷冷道:“起吧。”
宁玉站直了身子,我这边已经在内室摆开了宴,四哥即便再不情愿,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撵出去,只得冷冷道:“坐吧。”
宁玉闻言,这才欠身坐了。我一直仔细打量着他俩,却愕然发现,由始至终,四哥从没正眼瞧过宁玉一眼,而宁玉,竟然也没有给过四哥一个眼神,甚至连用眼角的余光瞥一下未来夫婿都不曾,什么脸红低头扭帕子,这些小女儿情态更是分毫未露。
我一头雾水,如坠云端雾里,越发的稀里糊涂,照时间算来,他俩即便见过面,也是面圣之时,圣驾面前,任谁也没那个胆量吵嘴斗气,他俩是怎么也不可能闹下什么不愉快的,可现在,他俩别说没一丝亲热劲儿了,分明是一个冷冰冰,一个冰冰冷,我觉得不用那个什么玄冰夜明珠,我都要遍体生凉了。
我只好尴尬地打圆场,道:“四哥既然来了,便一同用晚膳吧,也好……”我冲四哥挤眉弄眼,笑得十分暧昧,“与四嫂多联络联络感情。”
我是不正经惯了的,这一点四哥也知道,他从来没因为这事斥责过我,可今日,他脱口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外人在此,也不知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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