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马车就开始动了起来,嗒嗒的马蹄声,在静谧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不远处,一抹黑影正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宫墙的阴影深处。
车厢里,墨澜靠在软垫上,半垂着眼帘,整个人透着一分慵懒的味道,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马车微微摇晃,云倾虽然没有说话,但柳眉总是微微的拢着。
“澜,你说,她会不会对你下手?”终于,她还是轻声的问道。
然而他却没有露出半分的情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的置放在衣摆上,语气绵软,却只有三个字:“她不敢。”
“可是……你当真要用春桃的命来赌一赌?”虽然看他显得那么安然,但云倾多少还是显得有些不放心。
他却忽然的勾唇一笑,长长的睫毛微微的一扬:“以她的脾气,拿来赌的,怎么会是别人的命?”
“她知道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可靠,这世上唯一可靠的赌注,就只有自己的命。”
云倾听得竟是有一分心惊肉跳。
马车微微一慢,跟着便是宫门口的侍卫检查通行证件,而守门那几人也显然认得这马车正是摄政王的,便也不敢开车厢检查,只是粗粗一看,便恭恭敬敬的放行了。
“灵儿呢,如何?”
靠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他忽然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直发烧,看起来,那轶亲王的事,也确是让她伤了心。”
说话的时候,云倾就又想起了那个虚弱而苍白的人儿,也几乎是同时,她也是感觉到了无限的心疼。
墨澜微微阖上了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就没有再说话。
厢房里。
守在瑾灵床边的小丫鬟也显然是有些累了,看着王妃似乎已经安稳的睡了,便也就这么枕着一条胳膊,靠在了她的床边睡着了。
门忽然被轻轻的推了开来,紧跟着,一袭雪白色长袍的人影就进了屋里来。
墨澜略一抬手掀起了帘幕,便悄然无声的走到了内间。
那小丫鬟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人,微微一惊,顿时睡意全消,一睁眼看到的赫然是王爷,更是吓了一跳,赶忙要拜下来行礼。
但墨澜倒是也说什么,知道她也是累了,宽袖之中的手轻轻一抬,让她不要出声打扰了瑾灵休息,然后就明她退下了。
小丫鬟赶忙起身拜退,留下了一室的安静。
墨澜看着床榻上依然在昏睡之中的人儿,幽深的眼底便是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疼惜,他修长的手轻轻触去,触碰到了她因发烧而依然发烫的脸颊。
他的傻灵儿,从来都只知道去替别人着想,却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瑾灵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小手轻轻一抬,便握住了他的手。
墨澜略一顿,跟着轻轻一反掌,便将她的小手包绕在了手心里。
窗外,月色无限清冷。
墨澜修长温暖的指尖,轻轻的抚过了瑾灵的侧脸,跟着便是悄无声息的略一俯身,一个温暖的吻点,就已经落在了她仍然发烫的侧脸上。
但他并没有惊扰她休息,只是这么轻轻一触,就直起了身子。
只是倘若可以,他真的希望这所有的一切痛苦,都由自己来承担便是,甚至可以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也不希望,看到她这么痛。
他复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跟着将她的小手轻轻的放回了被子里去,这才飘然的起了身来,走向了外间。
推门,迎面的是夜风带着几分萧瑟和冰冷。
他略一抬手,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而也就在他出门的同时,忽的有一抹黑色的人影从院中层层叠叠的树影之间闪过,而后轻轻落在了长廊上。
淡淡光线从长廊上悬挂着的灯上照落下来,映照着他的面容,黑色的布蒙住的半张脸上,只能看到一双异常清亮而冰冷的眼睛。
“王爷。”
墨澜将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海蓝色的眸子里,无波无澜,唇线微微一动:“如何?”
“回禀王爷,属下已经找到了人,在玉佛寺里。”
“玉佛寺?”墨澜复又念着这几个字,修长的眉轻轻一挑。
那暗卫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声音冷然:“那人被寺里的人所救,而那住持,也让属下给王爷带一样东西过来。”
“哦?”
墨澜微微眯起了海蓝色的双瞳,透出了一分好奇的味道,那渡劫既然会让自己的暗卫送信过来,恐怕知道的消息,也必然是不少的。
他看着面前的暗卫递了一个信封过来,上面没有署名,而一取出信纸展开,他修长的眉更是扬起了一分。
这张白纸上,竟然有一半都已经被殷红的血色染透,但隐约的还是可以看清这信纸上的内容。
那字体龙飞凤舞,被这淡淡的光线照着,看起来竟是透着几分恐怖的味道。
墨澜读完了信上的内容,色泽略淡的唇线便是微微勾了起来,但那笑意却是转瞬即逝的。
“他,还有让你带什么话么?”末了,他一握手将信纸收在了掌心,复又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暗卫身上。
那暗卫略一拜身:“回禀王爷,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