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一勾唇角,懒懒地开了口:“若是要杀,还等什么?”
“你早知道,我要杀你?”墨清微微眯起了明亮的眸子,有些不解他现下这样冷静安然的模样。
“早知道又如何,现在知道,又是如何?”他的声音清淡若秋水:“反正你,都是要杀我的,不是么?”
甚至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底是染着一丝淡然的轻笑的。
“说来也真是为难了你,我还以为,这一副纨绔子弟的皮囊,你又还要穿了多久,才会愿意脱下来?”
墨澜淡淡说着,忽地动了动身,衣衫轻拂,转过了身来,轻轻抬起眼帘,迎上了他冷冽的目光。
陡然,目光相触。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却都仿佛已经是了若指掌。
墨澜知道,这个看似沉溺于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其实心思,深不可测。他知道在这动乱的时局里,最好的自保方式,便是远离这朝政。摄政王的威名在,他便只管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便是。
而自从知道了有自己的存在,他,也早已派了不少的人陆陆续续打探着自己的消息。
墨清剑眉微微一挑,手中的剑正点在了他脖间的皮肤上。剑芒锋利,只这样轻轻一碰,便有一丝细细的血色晕染了开来。
“你,来这璃国,到底是为何?”
墨澜顺着那剑尖微微抬起下颌,海蓝的眸子看着他,神色自若。甚至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形同虚设。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为何而来?”
“呵。”墨清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区区一个璃国的江山,你会稀罕?”
是呵,面前的这个男人,手握着的是整个楚国,还有整个夏国。甚至只要他愿意,以这两国的兵力,想要踏平哪个国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璃国,又何须他这么费时费力。
墨澜扬唇:“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稀罕?”
“你不就是想要我一句,我感兴趣的,不是这江山,而是某个人的性命。”他的眼底染着轻笑:“平遥王,我,可说对了?”
墨清心底轻轻一震,只是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也是被他这么轻易地猜透。
“其实王爷又可曾想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与王爷,有着共同的利益。除去了他,而正如你说的,我亦对这江山了无半分的兴趣,那么这璃国,还不是落入了王爷的手里?”
墨清陡然敛起了双瞳。尽管他这话,自己早有想过,却并没有想到,他也是这么轻易地就找到了拿捏自己的方式。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也怪不得有了这样的本事,能呼风唤雨。
“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信?”但是他还是冷冷一笑,并没有收剑的意思。
“信与不信,那是王爷的事。”
墨澜的面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温热的血色流淌下来,染开在了衣领之上,一朵刺眼的颜色。
风忽的强烈,吹乱了发丝。
月光也陡然失了所有的温度,仿佛就此入了一片完全没有边际的黑暗里。仿佛……像是要发生了什么。
昏暗的月色照不亮周围的一切。透过浓密枝叶之间落下的,只是无限冰冷的稀疏光芒。
叶尧深锁剑眉,从后院的房里出来,青蓝色的衣摆上染着星点的血色。让他本就白的可怕的肤色显得更加透着几分让人心悸的感觉。
他的衣袖之中,拢着一卷文书,紧蹙的眉也显然说明了他此时的满腹心事。他走出来,对着守在外面的女子低低说了些什么,那女子泪水涟涟,几乎要瘫软下去。
尽管现下很担心府中的情况,但叶尧知道,有一些事情自己必须马上去办。因为正如方才王爷交代的那样,他这撒手一去,璃国必定又将陷入到一场风暴之中。
故而他便也没有多停留,命人牵来了马,匆匆出了府门,骑上马背,便驭马飞快离去。
此时,已是过了子夜的时间。月色也越来越冷,甚至好像都要看不清了眼前的画面。
深夜之时,巷子里只能听见急促的马蹄一声声踏在青石路上的声响。
叶尧深锁眉间,手握紧着缰绳,只想着要快些。甚至都没有发觉,此时此刻,周围的楼顶上,已经有几个黑衣人在夜色之中,疾步匆匆而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他。
直到他入了一条更窄的巷子,猛地,迎面便是一抹刺目的银光直直地刺了过来。
他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一偏头,躲开了那一剑,扬手勒马之间,却只见几个黑衣杀手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了起来。
尽管知道,朝中有些人平日里恭敬,私下却早已守着机会要叛国,而且必定是趁着如今摄政王伤重不起之时。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的行动竟然这么快。
“你们是什么人?”他一敛双瞳,并没有流露出分毫的退让,语气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尚书大人何必知道!”
话音未落,那几人竟是一同挥剑而来,一时,寒光无限刺眼,几乎生生就要将这低沉的夜幕给撕裂。
叶尧一反手,抽出了一直束在马身上的长剑,挥剑迎上。
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刀剑铮铮,寒光闪耀。
统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