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叫你爷爷去借地排车,让狗蛋推着你去。”
“奶奶!”屠飞鸢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不复方才的清脆轻快,“二叔家就那么好相与么?二婶是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沾着他家一点儿东西,就等着被缠磨吧!若借了他家的车,二婶定要****来家里闹,还过不过了?”
李氏一听,脸上有些犹豫起来。二儿媳,是个又刁、又懒、又馋、又奸的人。谁沾着她一点便宜,她必要讨回一百倍来。家里才过了几天素净日子,又沾了小孙女儿的光,吃上了肉。若给二儿媳知道,岂不要来家里闹,到时鸡飞蛋打一场空?
屠老汉手里的草帽顿了顿,张口说道:“阿鸢说得是。”
“那就不找老二家借。”李氏想了想,说道:“去杨家吧,我记得杨有田家也有地排车。”
屠飞鸢张口拒绝道:“不用!就叫狗蛋,背着我去!”
她脚上的伤,是他砸的,他想好过?没门!记起少年拿起筷子,凶狠吃肉的模样,屠飞鸢的眼神微冷,指着少年说道:“他到现在也没记起来家是哪里的,谁知道还要在咱家住多久?难道就把他当大少爷供起来?他要吃饭、要喝水,却不能白吃、白喝,他得干活!”
“就这么定了!”最终,屠飞鸢不容拒绝地下了命令。
李氏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孙女儿,不由得抬起头,茫然又吃惊,还有些不知所措。
“嗯。”在一片寂静中,最终是少年垂着眼睛,低低应了一声。昏暗的光线,映出他瘦削的身量,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庞,微微垂着。下巴尖尖,一把就能握住,愈发显得风吹就倒般柔弱,令人见之生怜。
李氏张了张口,然而想起小孙女儿方才说话时的坚决与果断,欲劝的话便卡在嗓子口,涌不出来了。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次日一早,屠飞鸢起来煮了早饭,便把少年喊起来,一起吃过饭后,往外行去。
走到篱笆院子门口,屠飞鸢站定,回头看向少年,示意少年蹲下去。少年满脸不情愿,然而走到屠飞鸢的身边,仍是微微沉下膝盖,对屠飞鸢露出瘦削的背脊。
屠飞鸢一丝儿心软都没有,将裙子一提,毫不客气地跨了上去。但觉少年的身量虽然纤细,然而竟是沉稳,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屠飞鸢煞是好奇,少年这份力气,究竟怎么养出来的?
“别动。”察觉到背上的人,不停地晃动着调整姿势,少年忍了一会儿,便不耐地拧起秀美,嫣红的薄唇吐出两个字。
屠飞鸢挑了挑眉,双腿勾住他的腰,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不动弹了。
似是觉着这个姿势不舒服,少年伸出双手,揽住屠飞鸢的双腿,架了起来,而后迈起步子,朝前行去。
屠飞鸢好整以暇地伏在少年的背上,一丝不好意思都没有,低头打量着少年颈后的肌肤,但见如牛乳一般洁白细腻,开口问道:“你家里究竟是哪里的?”
少年不吭声。
“问你话呢!”屠飞鸢曲起手指,敲了敲少年的头顶。
少年拧起秀美,漆黑的眸中有一丝不耐烦,不知想到什么,抿了抿唇,答道:“不知道。”
“臭小子,脾气不小啊?”屠飞鸢冷道,“你留在我家,究竟有什么意图?”
少年不吭声。
“我问你话,回答我!”屠飞鸢曲起手指,又敲向少年的头顶。
约莫这回敲疼了,少年猛地顿住脚步,扭头朝屠飞鸢看过来。漆黑秀美的眉头,蹙成一条直线,下面蕴着一双浸在冰水中的黑曜石般的眸子,清凌凌的,闪动着不悦。秀美挺直的鼻梁下面,是两瓣玫瑰色的薄唇,微微抿起,昭示着倔强。
“看什么?”屠飞鸢反瞪回去,伸手一指前头,“快走!晚了时辰,晚上没你的饭吃!”
少年的嘴唇抿得更紧了,漆黑的眸子盯着屠飞鸢,忽然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扭过头去,迈起步子朝前走去。
“哼,你乖乖的,日子就好过!”屠飞鸢说道,“别偷奸耍滑,也别生歪心眼,爷爷奶奶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见没?”
臭小子的脾气有些倔,屠飞鸢早就觉出来,与她的气场不太对,反而对屠老汉和李氏有些敬慕。
少年一声不吭,迈起大步往前走。单薄的身躯,却是稳稳当当,一丝晃动都没有。
屠飞鸢伏在少年的背上,微微垂眼,便看见少年的耳朵,被清晨的光线照得有些半透明。本来玉白色的脸颊,因为负重的缘故,而变得有些淡粉色。一排又浓又密的睫毛,从侧面看去,格外长,尖梢处还有些微微的翘。才这么点儿年纪,就有这副姿容。倘若长大了,又该如何了得?屠飞鸢不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