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别疑神疑鬼的。阿鸢爹小的时候,你就老怀疑抱错了。”屠老汉翻了个身,“你我两人都是庄稼人,生了个儿子却做了大官,你觉得对劲吗?阿鸢就是像她爹,有什么不对的?”
“也是。”李氏说道,声音渐渐带了骄傲:“咱家大海,从小就不凡。要我说,若是咱家朝中也有亲戚,说不定大海能考个状元,不止是榜眼。”
屠老汉没应声。
黑暗中,李氏的抽咽声渐渐响起:“整整十三年了,大海一点儿音讯也没有,他还活着吗?”
“别想那些没用的!”屠老汉忽然斥了一句,“去那屋看看阿鸢,她今天吃了惊吓,又干了一下午活,别晚上蹬被子着凉了。”
李氏抹了把泪,坐起身,摸黑往斐鸢的屋里去了。
斐鸢的确没睡好,她此刻陷入前世的梦境,梦见爷爷奶奶先后去世。空有大把的钱,空有响亮的名头,却换不回来爷爷奶奶的笑容。伏在灵前,痛哭不已。
“阿鸢?阿鸢?”李氏才走到门口,便听见里头有呜呜的哭声,吓了一跳。
走到床前,借着月色一看,才发现小孙女儿只是被梦魇着了,便伸手推她道:“阿鸢?快醒醒,别怕,都是梦。”
斐鸢渐渐醒来,睁开眼睛,只见李氏站在床边,猛地坐起来,撞进李氏怀里,“哇”的一声哭开了:“奶奶!”
她是混蛋,斐鸢是混蛋!甚至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她都不在身边!
李氏连连拍着她的后背,哄道:“阿鸢乖,阿鸢不哭,心里有什么委屈,都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出气!”
李氏已是五十多岁的人,这个年纪做农活都有些吃力,却还想着给她出气。斐鸢埋在李氏的怀里,摇头说道:“没有,奶奶,我梦见水鬼来勾我的肠子。”
闻言,李氏不禁好气又好笑,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傻孩子,胡思乱想什么?”
“我没事了。”斐鸢抹了抹泪,推李氏道:“奶奶快去睡吧。”
李氏便回了屋,将此事同屠老汉一讲,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回你不觉得不对了?”屠老汉笑道。
“那傻孩子。”李氏合上眼睛,没了心事,很快睡着了。
隔壁屋里,斐鸢枕臂躺着,睁着眼睛看向上方黑漆漆的一片。
这辈子,她再不是斐鸢。她是屠飞鸢,只是爷爷奶奶的心肝小宝贝儿,再也不离开爷爷奶奶半步!屠飞鸢醒来时,窗外已经亮了。看着天色,估摸有六点了,便坐起身,准备穿衣裳。谁知胳膊疼得厉害,不禁龇牙咧嘴,连连吸气。屠飞鸢咬牙撑着,下了床。
“爷爷,奶奶?”屠飞鸢推开虚掩的门,不见人在,便退出来一看,靠在墙边的锄头不见了,顿知屠老汉和李氏趁着清晨凉快,去田里干活了。
这会儿再去田里已经不赶趟了,不如留下来做饭。屠飞鸢抱了柴火在灶边,准备生火。屠老汉和李氏都是勤劳能干的人,又刚收了麦子,家里并不缺吃的。屠飞鸢想了想,从李氏收起来的宝贝篓子里拿出两只鸡蛋,又捡了几个窝窝头,烧火做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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