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烟儿可会抚琴?”穆青衣抚摸着手中的物件,对烟冷的问题不答反问。
“娘亲曾说琴乃四才之首,修身养性为佳,故而之前从未断过。”时隔日久,谈及与骆府相关话题心中依旧难免伤感。
“那烟儿可否抚一曲给我听?”
“恩?师傅想听?”
“想听烟儿抚琴。”穆青衣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递给烟冷,这时才看清他手中的古琴,琴面以黑漆为主,间有红、黄色,蛇腹断纹。红木雁足,呈五角星形,侧面雕成齿轮状,足底精雕细纹。
“此琴名唤落梅,烟儿若是抚的好,我就将此琴赠予你,可好?”
“师傅,此话当真!”烟冷的眼前一亮,确是一把好琴,这样的物件在前世也只能在博物馆才有得一见呐,心中欣喜自是不言而喻。
“我几时骗过你?”穆青衣不答反问,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漂亮笑容。
烟冷接过穆青衣递给自己的落梅,试了试琴音,芊芊细指拨动琴弦,散音入耳,尽显慵懒之意,循循渐进。突然琴音一转,清新的泛音犹如从远处渐渐传来的鸟鸣,时隐时现。琴曲过半,节奏明快亮丽,情意愈浓时渐入尾声,散音渐起,淡淡哀愁上心头,最终以几声泛音结束此曲。
穆青衣看着坐在竹林里抚琴的身影,久久失神。回想着最初的相遇,他在山崖下见到奄奄一息的她,他救人向来随心所欲,一向自命清高的他,也从未自诩过是个好人。
那天他本可无视她离开,却鬼使神差的将她带回了墨竹居,为她治伤,为她解毒,衣不解带的陪她度过危险期,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每次看着她的睡颜,他都会想到底是怎样狠心的人才能将她伤成这样,从那么高的山崖下跌落本就九死一生,却还在她身上下了那般要命的毒,如果不是他刚好路过,是不是她已经死了?
好不容易等她醒来,却发现她失忆了,而且不能言语。那段日子他已经快将自己逼疯了,每天不停的翻看着医书,去山里寻药,几次都险些丧命,而这一切他都没有提及,也没打算提及。
他总是不自觉的在暗处观察她,发现她对医术感兴趣,他便每隔几天更换一次药材,并将房里的医书帮她归类整理,他从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反正等他清醒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每天等她睡着后,他都会去她房里,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泡在药浴里,忙活了大半年她终于好了,却没想到她所遭受的一切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血腥。
他自然知道那震惊江湖的骆府惨案,却独独没想到她竟是那骆府遗孤,看着怀里哭到累的睡着的她,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在滴血,那种疼痛让他喘不过气。
后来她好了,脸上挂着他要的笑容,却笑不达眼底,听着她唤自己师傅,他却一直固执的在她面前以我自居,好似只要这样他与她之间就没了那层关系。
琴音落,穆青衣看着竹林中那抹倩影笑意渐深。
“师傅,怎么样?烟儿弹得可好。”
“好,这是什么曲?”
“春晓吟。”
“春晓吟,入之慵懒,放之亮丽,收之恰到好处。真是,独怜新绿绕新红,春浓人浓情更浓!从放入收,春色虽美,终归不永,思及人生何其短哉,继而怆然。确是好曲。”
“师傅,可喜欢?”
“烟儿抚的曲,我都喜欢。”
“那烟儿再为师傅抚一曲,可好。”
“恩。”
不知多少年过后,他才明白当时心里破土而出的是为何物,但等明白时早已为时已晚,落梅已损,情缘已断,独留他对月怅惋,佳人却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