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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让开位置,让随行的王太医把脉。
幸运得很,伤口虽然又细又多,看起来可怕,却都只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退了烧,也就无碍了。王太医检查过,向南平王夫妻父子报过平安,又开了方子,建议刚退烧,体弱,须静养。
南平王一一都应下。
既无碍,南平王妃就不再挂心,又心疼嘉言守了几日,要带嘉言下去。南平王又把昭诩赶出去站岗守门,嘉敏于是知道父亲有话要说。
南平王瞧着嘉敏被包得密密实实的颈和手,实在有些心疼,连声问:“还疼吗?这屋里冰够用么?热不热?”
“不热不热,也不是特别疼,”嘉敏被看得不自在,“御医都说没事了,阿爷也不用这么担心。”
“哪里能不担心呢,幸好没伤到脸。”南平王愁眉苦脸地说,一点都看不出“幸好”的痕迹。
“阿爷!”嘉敏实在受不了父亲这么婆婆妈妈,“阿爷是有话要交代我么?”
南平王又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道:“御医说你要静养——”
嘉敏:……
“也不是我有话要交代,是有些事,总须得问过你。”磨叽了半天,南平王总算说到了正题,“当日,就你受伤那日的事,来龙去脉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嘉敏在醒来的瞬间,就已经想过,总会有人来问她的,不是父亲,就是太后,相形之下,父亲比太后好对付太多了。
不得不说,贺兰初袖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如果她当真全无防备全无后手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是地下一鬼了。
贺兰初袖想杀她。原来贺兰初袖想杀她。要面对这个事实,嘉敏心里不是不意外的。嘉敏从来不觉得她和贺兰初袖之间有和解的可能,无论她说得有多动听。但是也从未想过,她会想要杀了她,就在这宫里,就在太后和南平王妃的眼皮子底下。于樱雪那次还是借刀****,这次是亲自动手了。
是她太心慈手软了么,嘉敏觉得自己是真该好好反省了。
贺兰初袖的这个布局对嘉敏来说,难点在于,即便她能活下来,也无法对人解释,她为什么被困。
前世今生,是只属于她和她的秘密,这点默契,她不敢打破,想必贺兰初袖也不敢。
嘉敏定定神,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说道:“那日宴后,我和表姐被送去玉琼苑,就和往常一样,看了半卷书,曲莲送小食上来,我吃了几颗雪梅,半盏酪浆,就歇下了。那一觉,像是比平常睡得要久,要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凤仪宫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凤仪宫。”
“你没有去过,自然不知道。”南平王自己给自己找了解释,又问:“是什么时辰?”
“寅时,屋里有沙漏,我当时留心看了。”
“好孩子!”南平王赞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三儿平日里有睡得这么沉么,还有她那个婢子,叫什么……曲莲,也说睡得沉,这一个人睡得沉不奇怪,两个人……怕是有问题。“然后呢?”他问。
“然后醒来,就看见表姐和皇后……”
嘉敏回想起当时情形,虽然很大程度上,她不相信时光倒流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但是谁知道呢。她心中有怨,命运安排她重来,贺兰初袖心中有憾,命运给她机会,谁能保证,陆静华这样恨意滔天,就不会逆天改命?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她明知道贺兰初袖不怀好意,贺兰初袖说的每个字都不可信,却还是忍不着慌张张地去看沙漏。她是在害怕,她害怕那个万一——万一呢、万一呢!
黎明的云彩与日色,记忆里的血渍与狰狞,随之而来,铺天盖地、铺天盖地的恐惧。
嘉敏眼圈一红,南平王难免慌了手脚:“三、三儿?”
嘉敏吸了吸鼻子,带上哭腔,有真有假:“袖表姐说、袖表姐说前日皇后成亲大典上的事儿,是我做的!”
南平王皱了皱眉,脱口道:“荒唐!”
且不说他的三儿从来都安分守己,和陆家那个小娘子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光说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这样一件大事,所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就根本不是三儿这种闺中小娘子做得到的。
事发之后,朝廷、宫中只差没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元凶,也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就只丢了个南朝细作的解释出来顶缸,如何就扯到他的三儿身上了!
而且还是贺兰氏指证!
莫非、莫非是有人指使?定然是有人指使!南平王眼眸里飞快地掠过去一行阴影:那必然不是针对三儿,而是针对他,甚至是针对太后了!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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