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元氏宗令,于将军眼下,是以什么名义审问我和妹妹呢?”嘉敏笑吟吟问,“或者如今,于将军是兼任了大理寺卿,那么敢问将军,我和妹妹,所犯何罪?我虽然于燕律不熟,这罪名,还是要问一问的。”
嘉敏这接连两问,于烈颇有些应接不暇。他当然不可能做了元氏宗令,就连大理寺卿,如今也还不是他的人。
倒有些踌躇,长子于谨已经上前一步,说道:“三娘子要逞口舌之能,父亲何必与她计较,搜出东西,罪名不就定了么。到时候,是交给陛下发落,还是请宗令来,不都是父亲一句话的事?”
搜出东西?嘉敏一呆:什么东西?侧目去看嘉言,嘉言也是一头雾水。想必是没有。嘉敏心下稍安,扬声道:“于将军是要栽赃吗?”
于烈冷笑道:“本将军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
嘉敏转头看于谨:“那么少将军呢。”
于谨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自己,当时桃花眼一挑,笑道:“本少将军却是舍不得。”
“无耻!”嘉言当时就怒骂出声。
就这等层次的言语轻薄,嘉敏实在懒得理会。只目色灼灼盯住于烈:“那么,如果我和妹妹身上搜不出将军要的东西,将军是不是可以放我们回去呢?毕竟,我和妹妹虽然鲁莽闯了永巷门,但是也没有闯到陛下面前去啊。”
“这……”于烈面色犹豫。
他不想得罪南平王,就算是宫里太后,他也不想往死里得罪。但是就这么把人放回去,未免于心不甘——昨儿晚上这黄毛丫头还威胁他来着。
嘉敏却是心里一动。
她话里提到“没有闯到陛下面前去”,于烈并没有反驳,那是不是意味着,如今是于烈在隔绝两宫,而不一定是皇帝的意思呢——关闭永巷门,起初定然有皇帝的意思,但是比之于烈,皇帝必然是更容易反悔,也更容易被说服的那个,毕竟,太后是皇帝的亲娘。于烈定然是要防着这个的。
嘉敏见于烈沉默着,眼珠一转,又道:“于将军是不是思女心切了?”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于烈,于烈道:“正是。阿雪进宫这么多天,杳无音信,本将军自然是惦念的。”
“于姐姐和阿言最好了,”嘉敏笑嘻嘻地说,完全无视嘉言的白眼——要不是她和于樱雪昨晚已经闹成那个样子,她其实也不介意说她和于樱雪情同姐妹,“如果我和妹妹身上没有搜出东西,那么于将军是不是可以先把我妹妹送回宫里去呢?她年纪小,经不起吓,如今母亲又有孕在身,更不能受惊,如果将军答应的话,我倒是可以修书一封给姨母,姨母为了我,定然会送还令爱的。”
“阿姐!”嘉言叫了起来,“要就一起回去,不然我也不走!”
嘉敏偏头冷笑一声:“既然你叫我一声阿姐,就须得听我的话,不然,就不必再叫我阿姐!这个话,你就是说到母亲面前去,我也认的。”嘉敏言辞严厉,嘉言又听她提到母亲,不敢再多话,只低声嘀嘀咕咕,嘉敏虽然离她极近,竟也听不清楚她在嘀咕些什么,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于烈见此,眉目一动,于谨抢先道:“……都等搜过再说。”
“不可以!”嘉敏大叫一句,手一伸,已经紧紧攥住铜簪,雪亮的簪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阿姐!”嘉言还是头一回看到嘉敏的真面目,一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声音里也大有哭腔,“阿姐、阿姐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下!”
嘉敏冲她笑了一笑:“于将军不先答应我,这里哪个敢走过来,咱们可以试试,是我的簪快,还是谁的手快——我猜,我要是死了,这么大的事,母亲也担不起,到时候,我爹定然是要回师洛阳的了,到时候,将军要怎么和我爹解释我的死,我就在天上看着。”
于烈:……
怎么就没防着她这一招呢,竟让她故伎重施了!于烈颇有些后悔,也只得说道:“我答应你便是。”
“少将军呢?”嘉敏唇边一抹轻笑。
于谨其实并不相信这个小丫头真有这个狠劲,他估摸着凭自己的身手,没准能够夺下她的簪子,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呢?别的不说,那妹妹是真回不来了吧,就别说皇后的宝座了,南平王估计会和他们于家死磕。这年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思前想后,也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