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竟仿佛有个人影。
这里是禁宫,皇帝还年轻,晚上从来用不着人伺候,是谁敢二更中夜,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的床前窥探?皇帝一挺腰就已跃起,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由此可见,这位当今天子的武功相当不俗。
镇定自若的站在地上,皇帝威严地喝道:“什么人?”
“奴婶王安、伺候皇上用茶。”一个太监躬身回答道。
皇帝还在东宫时,就已将王安当作他的心腹亲信,今夜他虽然并没有传唤茶水,却也不忍太让这忠心的老人难堪,只挥了挥手,道:“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王安躬身道:“是。”
一言九鼎,皇帝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不容任何人违抗的命令,皇帝要一个人退下去,这人就算已被打断了两条腿,爬也得爬出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为天家奴婢的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事实上,他连动都没有动,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皇帝皱起了眉,道:“你还没有走?”
王安躬身说道:“奴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启禀皇上!”
一挥长袖,皇帝威严地喝道:“说。”
王安一抱拳,道:“奴脾想请皇上见一个人。”
三更半夜,本为天家奴婢的他居然敢惊起龙驾,强勉当今子去见一个人,这可是真正的大逆不道之罪,难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眼前这人可是天下至尊,金口一开,就可以诛灭了他的九族。
王安七岁净身,九岁入宫,一向巴结谨慎,如今活到五六十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皇帝虽然沉下了脸,却还是很沉得住气,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了句:“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王安挥手作势,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
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身上穿着绣金龙袍,下幅是左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
灯光虽然比月光明亮,人却还是仿佛站在云雾里。
皇帝看不清,拂开纱帐走出去,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赫然就是那平南王世子!
“你是谁?竟敢如此大胆!”
瞧得那人竟然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皇帝气得指尖冰冷,厉声喝道。
不论是衣服还是人,皇帝都是独一无二的,是天之子,在万物民之上,绝不容任何人滥竿充数!
可眼前这年轻人是谁?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身材样貌?这到底怎么回事?年轻的皇帝已经隐隐感觉到,今晚这一连串的事情中,一定藏着极可怕的秘密。
王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诡笑,随即上前一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道:“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
皇帝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年轻人两眼,沉着脸,语带威严地问道:“你是奉调入京的?”
南王世子垂下头,道:“不是。”
皇帝袖袍一摆,厉声喝道:“既末奉沼,就擅离封地,该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
闻言,南王世子也不说话,只是头垂得更低。
“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肤纵然有心相护,只怕也……”
听得此言,南王世子忽然拾起头,诡异地笑道:“只怕也免不了是杀头的罪名。”
皇帝心中有些疑惑,但仍然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
南王世子一指皇帝,厉声喝道:“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
闻言,皇帝大怒,脸色变得铁青,怒喝道:“你……”
然而,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南王世子又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肤纵然有心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
皇帝大怒,一指南王世子,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对联如此无礼?”
南王世子抱拳朝天一礼,淡淡笑道:“朕受命于天,奉沼于先帝。乃是当今的天子“
皇帝双掌紧握,面色铁青,全身的血液忽冷忽热,此时此刻他总算已明白这是多么可怕的阴谋,但他却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觊觎大宝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南王世子微微一笑。淡淡地吩咐道:“王总管。”
闻言,王安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奴婢在。”
南王世子道:“念在同是先帝血脉,不妨赐他个全尸,再将他的尸骨兼程送回南王府。”
恭敬行了一个大礼,王安随即躬身道:“是,皇上!”
应诺之后。王安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不懂,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做,却偏偏要上京来送死,这是干什么呢?”
“哈哈……”皇帝冷笑不止。
这阴谋现在他当然已完全明白,他们是想利用这年轻人来冒充他,替他做皇帝。再把他杀了灭口,以南王世子的名义,把他的尸送回南王府,事后纵然有人能看出破绽,也是死无对证的了。
不顾皇帝眼中的杀意,王安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这道理你既然也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冷冷地说道:“只有一句话。”
“你说,我在听。”
皇帝道:“这种荒谬的事,你们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哈哈……”王安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大笑,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皇帝也不再生气,淡淡笑道:“你说。”
王安得意地笑道:“老实告诉你,自从老王爷上次入京,发现你跟小王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件事就已经开始进行。”
皇帝疑惑问道:“他收买了你?”
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问题,王安自顾自地说道:“我不但喜欢赌钱,而且还喜欢寻花问柳。”
说到这里,王安那—张干瘪的老脸,忽然变得容炮焕发,得意洋洋,却故意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所以我的开销—向不小,总得找个财路才行。”
“哼……”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的胆子也不小。”
王安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胆子倒不大,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我是绝不会干的。”
“这件事已十拿九稳?”
王安微微一笑,道:“我们本来还担心魏子云那些兔惠子,可是现在我们已想法子把他们引开了。”
“哦?”
王安淡淡笑道:“喜欢下棋的人,假如听见外面有两位大国手在下棋,还能不能耽在屋子里?”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当然是不能!
王安面带得意地说道:“学剑的人也一样,若知道当代最负盛名的两位大剑客,就在前面的太和殿上比剑,他们也一样没法子在屋子里待下去了!“
皇帝忽然问道:“你说的莫非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咦?”王安表情甚是吃惊,疑惑的问道:“你也知道?你也知道这两个人?”
皇帝淡淡道:“以此两人的剑术和盛名,也就难怪魏子云他
们会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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