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奥运的身子似僵硬了起来。
她也感觉到一种特殊的炙热,自头肩处传了过来。
唐奥运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他托起了她的脸,并且深情款款地注视她。
她只觉得意乱、神迷。
他慢慢地凑上了脸。
接近她。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缩。
他的手立即紧了一紧,使她的下颔觉得有点痛。
奇怪的是,此际,她忽然掠过脑海的是:暗夜、秽巷。
泥墙边的那一场强暴:郭雪身上的碎衣掩不住白晰腿上正滑落的液体。
怎么会想到这些呢?
这使她惊惧、迷而且乱。
然而唐奥运的眼神:寂寞、愁伤之中,还燃烧着一个熊熊的冷傲、凛凛的炽热。
天!她不能拒抗。她无法拒抗。她不想拒抗。
忽听外头“笃、笃、笃笃笃”响起了敲门声。
“酒菜送来了,龙头。”
两个本来要凑在一起的人影骤然分开。
主要是女的推开男的。
柴依琳整个脸都烘烘地大绯大红了起来。
她在拗指甲,随即省觉自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便随手拈了唐奥运的袖子来抹,就像是一张随手拈来的桌布一样。
因为亲切。
但唐奥运为之气结。
他当然不是惋惜身上那一袭白衣。
而是偏在这时候,居然有人送酒上来,嘿,而且还是他自己一早就布下的局。
居然还不必用药动粗,这等女子已任由鱼肉!
他打开门,是李祥和易南千千。
他们端菜捧酒过来。
酒有两壶。
菜不多,却色香味俱全。
本来,斟茶倒水的闲事,说什么也不会轮到易南千千、李祥来做。
这当然是特别的菜肴。
特别的酒。
还有洗脸洗手还是洗什么的水皿。
这两名心腹也不是第一次办这件事。
他们办来已颇有默契、得心应手。
唐奥运叫他们把酒菜端进去,放桌上,他向他们眨了眨眼:“好了,出去吧。”
他们居然不走,也向他眨了眨眼,“龙头,我们有事禀报。”
唐奥运正在兴头上头,顿时不耐烦起来。
却听柴依琳幽幽地说了一句:“他们……是硬要跟我一道儿来的……不是我要让他们来的,他们就是痴缠没休,你别难为他们,他们也是为我好……”
她就是没说毛丰源派他们来的,以免唐奥运对毛丰源的恨意又加深一层。
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两人都能好好地在一起:甚至是他们连她自己在内都能好好地相处。
这回是唐奥运一时没听懂柴依琳的话。
随后他才清省了一下,听到楼下传来争执的声音。
他这才弄清楚了:原来有人要闯上来。
原来是有人跟柴依琳一道儿来的!
他心中有点惊省:
自己太兴合合了,居然没发现那争吵的声音,看来,那小妮子虽意乱情迷,听觉可还好得很。
然后他马上又有了恶念:
既是有人跟来,必是毛丰源的人,这样的话……今晚,大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既是柴姑娘的朋友,好好招待他们吧!”
易南千千、李祥都说:“是。”
“不是有话跟我禀报吗?”唐奥运挑着眉花说,“这等烦俗琐事,不要缠烦柴姑娘,咱们出去说。”
他跟二人踱出了房门,掩上了房门,说:“你先洗把脸,我去去就来。”
柴依琳嫣然一笑。
脸上还有泪光。
幸福的泪光。
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一种真正的快乐……也许只是以为自己很快乐。
冬天夜晚来得快。
今夜没下雪。
今晚没有月。
但灿烂的是天上,不是人间。
寒星闪灿。
星子只现于苍穹一角,已着了火似地密布分据,声势之壮,足令唐奥运吃了一惊。
风很大。
很冷。
也狂。
狂得居然敢掠动唐奥运的衣袂,令他的袍裾袅袅欲飞。
唐奥运一向喜欢风。
甚至爱上狂风。
因为风使他想飞。
欲上青天。
冲上云霄。
好一种感觉。
痛饮狂欢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来的是谁?”
“王庚、吴亮和陈妖精。”
“他们?”唐奥运沉吟了一下,在狂风里,他有很多意念,纷至沓来,灵感闪跃不已迅掠即逃。“他们来得正好。”
然后他细细地吩咐二人一些话。
两人听了,也亢奋了起来。
李祥自然充满了雀跃之色。
易南千千一向沉着冷漠,也禁不住整个人绷紧起来。
“这是个绝好机会,可将计就计,咱们依计行事。”唐奥运的眼睛在暗夜里,映着楼头的火把,竟似宝石一般的亮,“记住,首先要分隔他们三个。”
易南千千和李祥退下去之时,连唐奥运也感觉到他们抑不住的紧张。
大对决将临!
同样,他们也感觉得出来:唐龙头已给斗志充满。
那不仅是一个人的意志。
还有野兽一般的力量。
甚至有禽兽一般的**。
风势,是愈来愈大了。
唐奥运是个一向会观风向的人,他常常幻想自己是一只白色的大纸鸢,有风就能飞翔。
他不怕风大。
不怕绳断。
断了绳反而能无尽无涯无拘无束地任意飞翔。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有风就有飞的希望。
风是那么的大,灌满了他的衣襟。
风对他而言,就像是时机。
是时候要飞翔了。
灌满了风的衣襟,就像是充满了气和力以及机会,他整个人徜徉其中,意念电闪,就像是一个偌大机会的仓库,个中潜力,用之不尽。
风的来势那么急,看来,今晚少不免有一场飓风吧?
他眺高远望:“振新堂”那儿寂然依旧。
只有他在“兄弟盟”上,仰首苍穹,傲星迎风,胸怀大志,霸业王图。
是以他又唱起了他的歌:
“我原要昂扬独步天下……我志在吒咤风云……龙飞九天,岂惧亢龙有悔?转身登峰造极,问谁敢不失惊?”
他正志得意满,忽见楼里那一盏灯色。
很暖。
那儿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
她还是处子吧?
在未决一死战之前,先祭祭剑也好。
他想起这样做就能既深又重地打击毛丰源,高兴得几乎要狂笑起来。
他不便狂笑。
他长啸,长啸声中,他看见宋江匆匆而来。
他正是召唤他来,部署一切。
虽然没有了李逵,但仍有宋江,这就是他不止把时间心力放在培植一人身上的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