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
天下间还找不出理由来解释的事,还可以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奇迹!
“按照道理,当年柴少云受的伤势,早该死了,可是到了今天,他仍然活着,而且还可以支持‘兄弟盟’浩繁的重责,只能说是一个奇迹。”
郭山龙默然沉思。他知道田飞说的是实话。当年柴少云的伤,正是出自他的手。他对当年他捅进柴少云肺部的那一刀,有着绝对的信心。那一刀绝对能将柴少云的肺叶捅穿。若是平常人,中了那样一刀,是绝对拖不过这么多年的。
像他这样的人,今天的地位,当然懂得话不必多说,但每一句话说出去都重逾千钧。通常,他反而多聆听别人说话,只有在多聆听的情况下,他的判断才能接近正确,说的话才会更加有力。
所以他很小心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柴少云本来可以等,不必急,因为局势的发展都对他有利,他不必急于解决我们两帮之间的纷争……可是,他却沉不住气,你认为可能是……”下面的话他便不说下去,因为下文应该由田飞来接话。
“他不等,便一定有不便等的理由。”田飞立即把话接下去,他一向都很摆正自己的位置。在一个集团里,每个人都难免有自己的位分,有的人说话要直接些,有的人说话应该保留些,有的人在做“好人”,有的人就不惜要当“坏人”,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和在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正如不知自己位分的人一般,迟早会在集团的组织里淘汰出去。田飞的地位一向稳如泰山,他自知跟自己在行事分寸上的掌握大有关系。“也就是说,这跟我们以前所估计的局势不一样。”
“本来是:时间与局势,都对他有利。”郭山龙开了个话头。
“现在是:局势对他有利,时间却很可能对我们有利。”田飞道。
“你指的是:他的身体快不行了?”郭山龙问得非常非常地小心、十分十分地谨慎。
田飞目若电闪,迅疾地逡巡了一遍,才自牙缝里透出一个字来:“是。”
郭山龙立即满意。
他等待的就是这个答案。
这答案不只关系到个人的生死,甚至是几千人的成败,整个集团的兴亡。
因为这个答案是田飞嘴里说出来的。
有时候,田飞说的话,要比圣旨还有效。因为圣旨虽然绝对权威,但君主仍极可能昏昧,田飞却肯定不会。
就算他要判断的对象是郭山龙,甚至是他自己,他都可以做到客观公平。
田飞说完了这句话,用衣袖轻轻抹去他额上的汗珠。
他说这句话,似比跟人交手还要艰辛。
其实一个人对人对事的判断力,每一下评价都是毕生经验,眼光之所聚,跟以性命与人相搏的费神耗力应是不分轩轾的。
郭山龙自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头沉思着。
田飞这时反问了一句:“三天后之约,你的意下如何?”
他很少问话。
对郭山龙,他知道自己应该多答,不该多问。
除非他知道他的问题是必须的。
其实在郭山龙的心目中,田飞的问题往往就像他的答案一般有分量,“既然时间对我们有利,我们何不尽量拖延时间?”
田飞微微一叹。
郭山龙立即觉察到,所以他问:“你担心。”
田飞点点头。
郭山龙道:“你担心什么?”
田飞道:“他既然要速战速决,就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拖延,而且……”
郭山龙问:“而且什么?”
田飞忽改用另一种语调问:“刚才和柴少云一起上来的,还有两个年轻人?”
郭山龙也忍不住长叹:“这个时候却出来了两个这样的人,实在是始料未及。”
田飞问:“你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郭山龙道:“我等你告诉我。”
田飞道:“我不知道。不过在等你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他们的底。目前只知道他们都是外地来的。一个姓唐,一个姓毛,都是练家子,而且身手都很不错。其实,我们手下已经知道有这两个人,但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前段时间厉五他们在黄浦江的那次,便有这两人的身影出现。不过,当时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厉五也只是吩咐下面不要去骚扰这两个似乎来历不明、身怀绝技的青年,因为他知道,除了真正的劲敌之外,不一定事事都要出手。有些人,只要你对他不理不睬,过一段时候就会销声匿迹,根本犯不着为他动手,这是更明智而不费力气的做法。”
郭山龙道:“没料到他们一旦出面的时候,已跟柴少云在一起,突围青龙巷、冲杀陆羽茶楼!”
田飞道:“看来,我们真的有点忽略了这两个不甚有名的人。”
郭山龙道:“任何有名的人,本来都是个无名之人。”
田飞道:“自今天这一役,这两个无名人已足以名震十里洋场。”
郭山龙缓缓地自口袋里伸出了左手。
他的手很瘦、很枯干。
惊人的是他的手只剩下一只中指、一只拇指!
拇指上还戴着一只碧眼绿丽的翡翠戒指。
他的食指、无名指及尾指,看得出来是被利器削去的,而且已是多年前留下来但仍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见当时一战之动魄惊心!
道上的混子,莫不是从无数的激战中建立起来的,连郭山龙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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