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倏忽而过,白马的伤堪堪养好,腹上伤口结了痂,食物也从莫桓调配的流食改为草食,并且可以起来走动了。
安凌和莫桓每日轮流带白马到枫苑的各处平坦草坪上散步,天边怪老偶尔见到,笑着上前端详一番:“好马!日行千里,闪转灵活,极通人性。”捋着长长的白胡子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枫苑众人与二人并无太多交集,从一开始对二人的蔑视不屑,到现在已经变为隐隐的惧怕。既然能将董心那样的厉害角色收为己用,大家心照不宣的也不敢惹二人。安凌也乐得清静,更不必担心自己的秘密泄露。二人在枫苑中与怪老和姬无花一样,自成一方,成为大家眼中神秘的存在。
而董心消失,安凌身边多了一匹良马,这样的变化,众人也不敢多言,顶多私下谈论其中蹊跷。故而觊觎白马者不在少数,但均不敢轻举妄动。
这日,安凌与莫桓带着白马漫步到一开始发现白马的那一小片林中。
正是初夏,嫩叶新发,新鲜的绿色在头顶铺成一片,但还远未到茂盛之姿。
“桓,你的剑术练得如何了?”安凌牵着马,转头问莫桓。
“这几日略有所悟,”莫桓微笑,身前抱拳,“不如烦请凌儿详加指点?”
“好啊!”安凌有点兴奋,将马缰系在旁边一枝嫩枝上。回头走了两步,抽出随身细剑,挽了个剑花:“来!”
莫桓也抽出练习用的长剑,捏了个剑诀,收敛笑容,凝神不语。
二人不发一言,全神贯注的盯着彼此的剑尖,周遭的一切渐渐退去,枫苑传来的弟子们的喧哗嬉闹、微风拂过绿树的沙沙之声,都淡化成了不甚明了的模糊影像,丝毫不能撼动专注而又沉默的两个人。
突然,莫桓横步上前,长剑奔安凌左肩而去,剑势凌厉划出一道刀光。安凌细剑回卷,左腿微退,左肩微低,为细剑腾出回旋空间。
安凌的细剑名为寂光,是早年怪老游历天下时求铸剑名师所铸,以软铁制作,掺以少量白银,取天斧山硬水,于年初凌晨天际发白之时成剑。所谓硬水,怪老道:“水利万物,轻灵软弱,无孔不入,而冰坚且脆,聚之则如强兵。故硬水乃将冰不冰、将水不水之水。”故而寂光剑细软如丝带,但软而不颓,利而不豁,剑锋极薄,可卷敌人兵刃,又削铁如泥。
莫桓剑锋旁飞,直削而过,剑气如虹,势不可当。安凌不得不抬剑回挡,不料莫桓却又半路撤剑,砍向安凌左肋,然则安凌灌注内力于剑身,使之坚硬,侧挡莫桓长剑,始终将莫桓的剑锋挡在自己身周。而倏忽之间,莫桓竟挽了剑花,越过安凌细剑,直指安凌小腹,一寸处堪堪停住。
莫桓收了剑,抱了抱拳:“承让。”
安凌也笑了,将细剑插进皮质剑鞘中,挽做腰带系在腰上:“说说,怎么想到的?”
“那天我翻找石洞中藏书,突见角落的兵书,翻看之余,突然回想起《三十六计》。”莫桓兴奋的说着,“凌儿你还记得吗?”
安凌一愣,思绪突然回到现代世界。初中时候两人不知为何,一时兴起竟然开始比赛背书,两个星期背完了初高中必背古诗古文,两人还觉不尽兴,找来各种古代著名史书典籍,一天一小段,几年下来生生背下了《诗经》、《论语》、《孟子》、《国语》、《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以及各类古诗。
每次中午午休,俩人便拿了书到操场上去,在操场旁边的单杠那里,一人拿书,另一人一字不落、摇头晃脑的把原文背下来,偶尔还要考校几个难写的字、原文里的故事。每每回想那时候,安凌便懂得李清照与赵明诚泼茶赌书的乐趣所在。
现在早已不能背出原文了,但大部分还是记得的。安凌略一思索,便笑着道:“《三十六计》中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如何?”
莫桓拍手大笑:“妙!还是凌儿最懂我!”
“兵法用于剑法,你才是最妙。”安凌也发自心底的笑了。
正当二人兴奋讨论剑术之时,原本随意啃吃青草的白马突然浑身紧绷,继而扬起前蹄高声嘶鸣,声音响彻整个枫苑。它瞬间发力挣脱了马缰的束缚,向东南狂奔而去。
二人大惊,运起轻功便追。腾跃上树,踏在树枝上,凌空向前飞去,在下一个树枝落脚。
“那边是小河……那天它就是从这边过来的。”莫桓对安凌道。
安凌微微轻松了一点,但依旧不敢减速,在树枝间借力,闪转腾挪,紧紧追着白马。
“白驹!”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前方小溪中传来。
白马一个纵跃,跳进小溪中,溅起白色浪花。
安凌与莫桓跳下树来,看着白马的脖颈被一个清秀的姑娘紧紧地抱着。看起来与安凌同龄的姑娘一身布衣,浆洗得有些发白,腰间跨一不辨花纹的长剑,显是常年奔波在外,朴素之极。但素衣难掩姑娘的秀丽,与董心的高冷不同,姑娘也是美貌,看起来却温暖得多。五官精致可人,长发束起成髻,干净利落,肌肤白皙,在阳光下甚是好看,几年之后必定出落成不输于董心的美女。她紧紧地抱着白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想必是白马的主人。二人照顾白马一个多月,自然也为这样的情景感动不已。
“你们是救了白驹的好心人吗?”姑娘平复了心神,抬起头来,看着安凌和莫桓,“非常感谢你们!我夜玉来日定当重谢!”说罢长揖到地。
安凌上前两步,轻轻扶起她。莫桓道:“一个月前,白马重伤躺在我苑林中,我们巧遇解救,原也不算费力之事,夜玉姑娘不必如此大礼。”
“我本是路游女侠,一个月前仇家寻上门来,在此处三里之外的山道峡谷伏击我,我猝不及防受了重伤,白驹背我一路飞奔,堪堪甩掉仇人之时将我隐蔽在林中,自己以马蹄声诱敌南追……没想到它奔波中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夜玉爱怜的轻抚着白马腹下伤口,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白马,“白驹是爷爷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是爷爷唯一留给我的……”
安凌默然不语,心中却在掂量这个名叫夜玉的姑娘的可信度。想到白马重伤来到枫苑时,身上精心为它打造的铁蹄和马鞍依旧不乱,可以看出主人对待动物如此之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是毕竟是外来者,不得不提防一些。
“敢问二位高名上姓?”夜玉拱一拱手。
“安凌,莫桓,我们是枫苑第一代弟子。”安凌也依样画葫芦拱一拱手,说了真名。“夜玉女侠,不知有何打算?如若近来无事,不如到枫苑略一小住?”
夜玉微一沉吟,便笑了起来,如阳光般灿烂:“那恭敬不如从命,夜玉先谢过了!”
夜半月上,一种奇怪的鸟鸣突兀的响在枫苑群山之中。安凌站在天斧峰洞口,手中拿着一只巴掌大的精巧玉笛,刚刚她便是用这只玉笛吹出鸟鸣之声,以传信于江珏。
一道黑影翻山而过,隐没在天斧峰中。
“阁主,董心已经潜伏进暗杀门,这是密信。”江珏微微躬身,将一只精致的小铜管递过来。
安凌接过来,找到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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