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么过去了。
青梅一向是个看上去冷血无情的人。能够在她眼里看到泪光,是件多么稀奇的事。
“我曾经答应过他,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可是,我那么快就食言了,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上了路’。到现在,我都不敢去你家看望叔叔阿姨。我怕他们看到我就会想起夏阳,我怕——”
“其实,爸妈早就已经原谅你了。他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这些年,你一直让我瞒着,不告诉他们钱是从哪里来的。可是他们不傻,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过来山庄之前,我从家里走了一趟。他们知道我要来找你,特意让我给你带句话。不嫌弃的话,去家里坐坐。是他们没福气,没能有你这样的儿媳。”
听到这里,青梅似乎再也崩不下去,眼泪就那么夺眶而出,啜泣的声音,回荡在了空旷的小树林里。
看着面前这个哭泣着的女人,夏冰并没有上前安慰些什么,只是默默地递上了一张纸巾。
因为他相信着,这个曾经即将成为自己大嫂的人,完全有能力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就这样,尽情地释放完情绪之后,青梅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咱们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你暂时也不用急着回去美国。眼下,你得先帮我演场戏。”
正经话题聊完,小子又变回到了一开始那副没得正经的样子。
“演戏?我说梅姐姐,虽然我的确是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可是在老爷子眼皮底下演戏,似乎有点不妥吧?”
虽然当年他只有16岁,可是,已经是个完全懂事的少年了。虽然一晃眼已经10年过去,可是夏冰怎么也忘不了当年那个棒打鸳鸯的狠心长辈吴青石。这些年,他人在美国,可是,每每跟青梅通电话的时候,都会打听一下庄子里的事,与时俱进一下。
看出了夏冰怯场的模样,青梅立马补充了起来。
“放心!顾叔刚刚过世,前辈整个人’元气大伤’,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些天没有出来了。所以,儿女情长的事,他暂时还没有心思顾及。”
青梅的这一句话结束,对于夏冰来说,信息量简直不能再大。
“等会儿等会儿,让我好好地理一下头绪。顾叔?是那个之前我生病,你特意从庄子里请过去给我看病的’医仙’前辈?”
青梅没有开口回答,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连自己都没救活呢?再说,之前跟你通电话的时候,也没听你说他身体不好啊!”
“急性心肌梗死。他自己就算再厉害,这种时候,身边没个会急救的人,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会没有急救的人呢?依依姐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回来台北了吗?她回国之前我们两个还聚了聚呢!”
“好了,这事儿说来话长,反正就是天公不作美。顾叔出事那会儿,所有会医术的,刚好都不在家里。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依依才一直没办法原谅自己。”
青梅一番简洁的解释,夏冰大差不差也就自己脑补下来了。不过,另外一个疑问——
“那刚刚你说的’儿女情长’,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顾叔刚死吗?庄子里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谈感情?关键是还有这个面子,劳我们的梅姐姐亲自出马。”
“你说呢?”
“不会是依依姐吧?可是这说不过去啊!她孝顺是出了名的,怎么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情所困吧?我觉得吧,这个——”
看这小子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的样子,青梅干脆直接上手,拎住夏冰的衣领就朝山庄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话太多了,咱么还是边走边说吧!”
夏冰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的梅姐姐这么粗鲁地对待了,不过嘛,嚎总还是得嚎几声的。
“诶!诶!诶!梅姐姐,你就不能温柔点吗?我记得你当时跟我哥谈恋爱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我——啊!松点松点,不能呼吸了。”
青梅手里一用力,夏冰就被勒地直叫唤,那叫一个凄惨。
“你乖乖闭嘴听我把事情说完,不然我就直接’弃尸荒野’!”
“行行行!我闭嘴还不行吗?你先松开我呗!”
既然小子已经驯服了,青梅自然也不舍得继续“蹂躏”他,轻轻一松手,潇洒地拍了拍双手。
“事情很简单。乘着现在天还没亮,一会儿我就把你偷偷塞到依依房里去,之后的事情,等我们进去之后再说。”
“塞?我又不是什么行李?咱能不能换个词儿?”
夏冰一边喘着气一边抗议着。
“你是要乖乖跟我走呢?还是让我把你直接敲晕了扛走?”
“我怕了你的还不行吗?走吧!你带路,我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