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绕过我们进了病房,我扭头看过去,他刚踏入房门,就被云寂攥着领子推了出来。
梁晨眼神木然地看向病床上的人,云寂铁青着脸说,“你还有脸来见她?你有脸来问她怎么了?你这样的人渣,简直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云寂说着,一拳头就打在了梁晨的脸上。
梁晨被重击之下掀翻在地,他没有还手,坐在地上双手支着地面眼神呆滞,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云寂上前抓住梁晨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对着他的肚子顶了一个膝盖,然后又对着脑袋来了一拳,梁晨趴在地上好长时间没有起来,蜷缩着身子嘴角沁出鲜血,过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看着云寂一脚一脚往梁晨的身上踹,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疲惫。
谁也不知道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曾经原以为会幸福的人,到最后总是草草收尾,像云可和梁晨,像我和陆青成。
后来两个人被医院的人拉开,我跟着陆青成出了医院,一碗饭只是戳了两筷子,肚子有些空,嗓子却堵着根本吃不下。
云寂打来电话说云可醒过来了,暂时情绪还算稳定,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对云寂说,“你要好好对她,并不是所有的放手都是为了对方好。”
他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挂断电话之后,我看着面前摆着的一碗面,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既然云可已经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青成说,“正好我也要回去,我送你。”
我没有推辞,跟着他上了车,路上等红灯的时候他说,“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说,“什么提议?”
他说,“每天晚上去我那里吃饭,我就在你对面,你只用抱着乐乐过来就行。”
我绞着自己的手指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还是不用了,那天是我有些鬼迷心窍了,其实一个圣诞节过不过也无所谓的,反正之前的几年也没有过,不是一样过来了吗?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们圣诞节的约定……还是算了吧,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只能说对不起。”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前方,一直到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他似乎才回过神来,车子突然加速前行,我急忙抓住旁边的扶手扭头去看他。
他下颌紧绷,到家之前一句话也没说,我们一起在电梯里的时候他才开口,“如果我一直是已婚的身份,你就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下去,是吗?”
我牵了下嘴角说,“这样不对吗?我说过,我不想要打着爱情的幌子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只要你和她还是夫妻,我就不会跨过那条界限,一直到死。”
电梯到了十六楼,他率先走出去,我跟在他身后说,“青成,你还是搬走吧?你在这里,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会受刺激。”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用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我点了点头说,“如果你不搬的话,我会搬走的。”
回答我的只是巨大的关门声,我在门口盯着旁边的房门站了一会儿,掏出钥匙转身开门进屋。
云可飞去美国的那天,我去机场送她。
她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精神看着还不错,云寂揽着她坐在候机室里等我。
我走到她面前,她抬头看我,我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
她站起来对着我张开手臂,我也张开手,我们两个抱在一起,我哭着说,“傻丫头,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笑着说,“我这不是没死吗?有句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我一个祸害精,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好了别哭了,看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忍心走了怎么办?”
我说,“那你就留下来,留下来陪着我,你走了以后我想要找人说个知心话都没有了,一个资本主义帝国有什么好的?”
她抚着我的后背说,“这地方太让人伤心了,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你以后如果想我了,就带着乐乐来美国找我玩,我肯定给你全程护卫。”
我流着泪点头,“那你在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想我了,要常常给我打电话,国内的越洋电话太贵了,我打不起。”
她笑道,“放心吧,我想你了也会常回来看你的,如果你觉得这个地方也待不下去的话,我会回来接你出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看来真的是这样,人只有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后才会幡然醒悟,攥得越紧越害怕失去越容易失去,当你转身的时候会发现背后一片海阔天空,没有什么大不了。”
最后我看着云寂揽着云可走进登机口,我蹲在地上捂住嘴巴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自己蹲在地上哭了多久,一直到候机室的保安走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才擦干了眼泪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我打了车直接去了梁家,走到梁家门口的时候我却一下子挪不动脚步了,别墅里死一般的寂静,门外停着一辆警车,我盯着警车看了一会儿,然后快步往院子走去,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看到梁晨跟着两个警察出来。
梁晨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了看两边的警察,惊疑地问道,“他犯了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警察说,“梁晨涉嫌杀害自己的继母赵贞,警方已经掌握初步证据,现在请梁晨先生协调调查,你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不要阻拦警方办案。”
我不可思议地说,“涉嫌杀害?”我摇了摇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会?”
那个警察说,“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取证,麻烦让一让。”
我还要再说,梁晨开口打断我,他脸色依旧苍白无色,对着我勉强笑了一下说,“云可走了吧?”
我点了点头,“走了,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个交给你,”我将云可自杀那天留下的那封遗言递给他,“我觉得这个东西还是应该跟你的好。”
他伸手接过,并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是笑着对我说,“走了就好,只要她走了就好……”
随后他跟着警察绕过我往前走,我转身朝他大声说,“梁晨,难道你没有话要对云可说的吗?”
他脚步一顿,脊梁微微有些佝偻,肩膀颤抖了两下说,“没了,我没什么要和她说的,只要她以后幸福就好,还有,不要告诉她我的事情,我给不了她的,希望她能从其他人那里得到……”
我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警车呼啸着离去,心头只余麻木,三年前云可一意孤行,穿着一身洁白婚纱幸福甜蜜地将手交到梁晨的手里,郑重的誓言言犹在耳,谁又能想到,不过短短三年,一个已经远走他乡,一个面临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