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人。
我只是悄悄地看了他一会儿就也和他一样缩在另一角闭上眼睛睡觉,之前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现在两个脚底板还是有些麻木,这样一放松下来,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休息,我将手机攥在手里,脑袋抵在玻璃窗上,靠在角落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生,我梦到了陆青成,梦到他出了车祸,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房里,脸上罩着氧气罩,双腿打了厚厚的石膏固定着,地上扔了一件沾满血的白衬衫,上身还被裹得和木乃伊一样。
我害怕得浑身发抖,站在门外看着他,丝毫挪不动脚步。
而姚翩跹和陆一就围在病床旁边,我躲在窗户后面悄悄地往里面看,可是还是被姚翩跹看到了,她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我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眼神太过恐怖,让我甚至怀疑如果她的手里有一把刀子的话,她是不是会冲上来朝着我的身上扎一刀。
紧接着陆一也扭过来看着我,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开却迈不动脚步。
姚翩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举刀子,而是指着我的鼻子冷冷地说,“你这个狐狸精!你看你把他还成什么样子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他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你从我手里抢走他还不算,还要把他害成这样,你不止是个狐狸精,还是个害人精!”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大声说,“我不是!我没有还他!”
姚翩跹一步步逼过来,“你就是!他已经躺在这里了,这就是证据,总有一天你会害死他,你会害死他!”
我往她背后看着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生气的陆青成,摇着头喃喃地说,“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害他……”
姚翩跹却不放过我,她冲上来揪着我的头发就往我的脸上扇巴掌,我一边护着脑袋一边往后缩着说,“我没有要害他……”
“喂!醒醒!做噩梦了?醒醒醒醒……”
身上不停地有人摇着,晃得我不由地松开了护着脑袋的手,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就在我的头顶上不远处。
我忙不迭地往后缩了一下,却一下子撞到了阻碍。
贺泽有些无辜地举着双手,带着些微尴尬说,“我可什么也没干,就看刀你做噩梦了,怎么也醒不了,就很轻很轻地拍了你两巴掌而已……”
我摸着还有一点疼的脸,体会着他说的很轻很轻,估计着我们两个人关于轻的概念不一样。
车内开车灯,前面的司机没在车里,我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一排两层的房子里亮着灯。
贺泽看我看向外面,就解释说,“我们现在中转站休息一会儿,走了一半路了,你累不累?要不要下车走走?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了原来盖在他身上的那件外套,我把外套拿开,撑着座椅想要坐起来,只是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我哎呦了一声,就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贺泽笑着说,“是不是酸了?”
我龇着牙说,“没知觉了,也不知道是酸还是麻。”
他笑道,“要不要我搭把手。”
我没说话,他主动伸出手揽着我的腰把我的身子扶正了,然后似乎是为了避嫌,很快就将手收了回去。
我左边的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只有右手还能动,我捏着麻木的整个后背说谢谢。
他说,“别客气,你慢慢来,我在外面等着你。”
他说完就将车门关了,自己站在外面点了根烟在抽。
秋天的深夜,野地里的温度还是很低的,我看着外面明明灭灭的红色火光,没等恢复好就下了车,走出车门的一瞬间不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见我出来,将就手里还没吸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隔着车身问我,“好了?”
我说,“还没,不过勉强能走路了,先进去再说吧,”我绕过车子走到他身旁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夜里挺冷的,赶紧穿上吧。”
远处的光线照过来已经很暗了,而且他逆光站着,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我心中想着,我盖了你的衣服,其实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但这话最终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我跟着他进了那排还有灯光的房子里,里面的人并不多。
走到一张桌子前,贺泽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坐着的我们那个正在吃泡面的司机,“我要吃那个,你要什么?”
我笑了一下说,“那我也要那个。”
他笑了笑,到旁边的柜台上买了两桶泡面,直接接了开水泡好之后端了过来。
我看着插在两桶面上的叉子说,“没想到你还会吃这个。”
他笑着说,“你想不到的还多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就一**丝,曾经最穷的时候连这一桶面都吃不起,吃一次路边摊我都觉得那是过年。”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挑眉说,“你不信?”
我笑,“当然信,不过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如今混得好,谁还管你以前怎么样?谁见了不是要叫一声贺总?”
他哎呦了一声,“你可别酸我了,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咱们现在这也算是熟人的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小姐芳名能不能告知小生?”
我嗤笑一声,“倒是把这个忘了,我叫薛琳,王字旁的琳。”
他将泡面桶上插着的叉子拔下,撕下桶上的那层盖子,将里面的面搅了搅,感叹一句,“真是奸商,当初吃的时候面可没这么少。”
随后贺泽的行为确实是让我对他刷新了一番认识,吃完面之后我们继续赶路,但之前已经睡足了,道现在已经不再瞌睡了,车子又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在天边微亮的时候终于下了高速。
在这之间他也并没有向我打听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干什么,因为我们从南边过来,江州在滨海的北边,他到滨海算是路过,一直将我送到了市郊能打到车的地方才停下来让我下车,不远处有一个公交站牌,赶着去市中心上班的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公交车了。
一路上的戒心没派上用场,倒是让我在心底里有些惭愧。
临走之前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让我以后有事可以找他,我接过名片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叠好的一百块钱。
正要叫他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走了。
我甩着那张钱,不由感慨了一下,没想到搭人家的顺风车,到头了还让人家倒贴一百块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上没带钱的。
我就着灰蒙蒙的天色看着贺泽的车子一直消失在夜色里,才朝着公交车站牌走了过去。
我打车到附属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手机经过一夜已经彻底没电了,我想打电话问陈开也打不了,只好到住院部的前台处打听陆青成的病房。
随后我直接找去了他的病房,到达他所在楼层的时候我不由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会儿我也没考虑他妻子怎样,只想着他不要有生命危险就好,如果真的是车祸撞残了什么的,万一姚翩跹嫌弃他的话我肯定不嫌弃。
因为这一层都是高级病房,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我走到他的房间外隔着窗户往里面看,他没有像我想象中的被包裹成木乃伊躺在床上不会动,而是好好地坐在床上,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看不出有丝毫不妥。
他背后靠着两个枕头,双手搭在被子外面,而他的床边坐着他的妻子。
姚翩跹正端着一碗粥,用勺子舀出一勺递到他的嘴边,因为隔得远,我没有听到她说笑着了一句,陆青成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张嘴将那口粥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