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找到金陵宫的时候已经四处掌灯,大约是晚上八点时分。这个时候,马德意正在骂小七。
建康城虽大,梁山凭着玉佩就寻到了。又因为建康城没有外郭城,因此有没有什么关城门之说。简单说,小长干区就是建康城的郊区。
梁山在系马桩上系好缰绳,小七就从里面脚打脚地飞奔而出,快要撞到梁山时却是脚尖一转,身形潇洒,飘身而过,空中留下阵阵嘻嘻的笑声。
“小七,还不快回来?跟老子一起想办法!”马德意顿足骂道,奔出门看到梁山,旋即一愣,“你是?”
梁山拱了拱手,道:“在下梁山伯!”
马德意眼睛一亮,道:“哎呀,你就是新任宫主!太好了,早盼着你来了!”
马德意老脸的褶子皱起来跟一朵菊花一般,见到梁山却全部舒展开,直接过来就拽住梁山,热情洋溢得有些过分,而且手腕微微用力,什么情况?梁山心下狐疑。
梁山不知道,马德意是生怕这送上门的新宫主跑了。
跟着马德意进了金陵宫,前厅是个药房,小得很,堪堪也就能够转身,整面墙都是抽屉,旁边有一张梯子,便于伙计爬上爬下取药。
天都黑了,里面却没点着灯,不过这对梁山都不是问题。
找了半天,心里也想着这金陵宫是怎么个模样,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一个门脸,梁山心道,这也太寒酸了一些吧。
“后面宽敞。”马德意察言观色,看出新宫主的不满,连忙说道,又自我介绍一番。
马德意,副宫主,一百六十多岁,看样子也就是五六十岁的样子,笑得时候皱纹褶子难看,不笑的时候大抵还是个文静的中年秀才模样,眼角眉梢有愁意,但似乎只是临时的,总体身心状况还是相当良好,没有梁山想象中的颓废之感。
方才出去的小七也是这样,一脸的兴奋,兜里的铜钱叮当响,走得急,看样子……
“刚才那个是?”梁山问道。
“小七,筑基期高阶,咱们这金陵宫对外就是一药店,他就是一伙计,有些不好的习惯。”说到后面,马德意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梁山回转过身。
梁山眸子清亮,有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马德意为之一动,心道这位爷好像不一般,赶紧说道:“就是喜欢去赌钱,若是宫主不喜,我好好训诫他一番。”
“无妨。”
马德意微微躬身,道:“我们这金陵宫小,正副宫主两个,伙计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小七,其他都好,好赌钱;另一个是项叔,也都好相处,就是好点小酒,平时也就靠着药店为生。主要是项叔出诊,有时候我还有前任宫主也会出诊,跟俗世也没什么交道打,年终给堂里汇报一次,都不需要我们刻意去打听到,都是街面上能听到的大事小情。”说到这,马德意呵呵笑了两声,“所以,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事,想闭关的闭关,有修行的修行,想……”
“想出去逛的也就出去逛,是吗?”梁山笑道。
“哦,对,是的。”马德意的笑越发谦卑。
“我来了,这规矩得改一改。”梁山沉下脸来,说道。
马德意的笑顿时收住,他说了这么一通,就是希望新任宫主能熟悉情况,目的自然是能尽快挑起担子,更重要的是,从前大家是怎么过活还是怎么过活。
马德意说这些,其实就是暗示,不想梁山面色一变,当即就抛出这么一句话来,让马德意心里突突了一下。
“呵呵,我来了,日子自然要越过越好!”梁山笑眯眯道。
“对!”马德意一拍大巴掌,道:“没错!梁宫主来了,那日子铁定是越过越好啊。”
“老马啊。”梁山说着,突然一把揽过马德意的肩。
马德意为之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这梁山不会有什么类似士大夫赶潮流的爱好吧,脸上菊花般的皱纹又出现。
梁山抬手拍了拍马德意的肩,道:“现在形势有变,各修真堂都开始注重别院建设,这可给我们金陵宫发展带来大的机遇,我想,过不了多少年,我们金陵宫不说占地千亩,百亩总是可以的,大庄园,大宫殿的……”
梁山口沫飞溅地说了一通展望,马德意可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机遇啊挑战啊之类的,这些词听着新鲜,大概着能懂点,总之是新宫主要大干一场的意思,这可糟糕啊。
马德意苦着脸,道:“宫主,这个不太好吧,我们毕竟是修行之人,这么大动,必然跟俗世的关系越来越大,得不偿失啊。”
“这是大势,我们做的只是顺势而为。”梁山也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渐渐带有领导腔调。
新官上任总是要三把火的,既然自己在俗世修行无碍,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找金陵宫花了梁山两个小时,却也是梁山一路慢行的结果。
虽还是郊区,但这一路上巍巍煌煌的建筑也看了不少,道观的规模也小一些,但是庙宇可就多了,有些说是金碧辉煌也不过分。
这些门庭可谓车门喧闹,僧侣迎来送往那些贵人,难怪有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梁山还看到有十多家书院,门前或大或小都塑了孔子像,看起来也是最近几年新修,不知道与楼台书院建最大孔子像有没有关系。
再说商铺,真正称得上鳞次栉比,酒楼茶馆比比皆是。
总之,梁山这一走马观花所见所听,各项事业蓬勃发展,真不愧是六朝古都,而这还只是建康城郊区,真到繁华地带,那得成什么样?
等到了金陵宫门前,梁山心中虽不至于拔凉拔凉的,但对比之下也太苍凉了吧,心里头自然就浮出一个念头:我来了之后,金陵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么个心思一转,梁山很快有了定计。
金陵宫是医药馆,庙宇道观虽然热闹,但人家是汲取信力的路线,这点不能照搬,但是可以走积累功德路线。施药救人,无论是乱世还是和平年代,大夫那都是少不了的。
梁山四处打量,金陵宫日后发展方向就敲定了,正要跟这马德意再问几句,就听到外头有人朗声道:“马宫主可在?”
代玉代公子正在金陵宫门外,大声叫了一句之后,连忙掩着鼻。
掩鼻其实是掩饰,以代玉代公子之能,当然可以屏气静息一两个时辰没问题。
代玉出自无敌堂,金丹期中阶,因为偷看长老之女洗澡被贬建康城。当然,事情复杂程度并非那么简单,可以说被贬到各别院的修士,细说起来都有一部血泪史啊。
代玉来了时间不长,才三年,他还是没怎么习惯。
平日里都闭关在家,或者出建康城到附近山水灵秀之地潜心修行,即便是如此勤奋,整天里他依然好像在玩正负抵消的游戏一般,每天拼命努力也就保持着境界不掉而已。
这让代玉很郁闷,非常郁闷!
修真行会开会的时候,同是正清派下圣剑堂的阮籍匡他也是见过的,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彻底失去道心。
十年前,四个别院成立行会,说起来也是静极思动。金陵宫对此无所谓,行会的会长副会长也不感兴趣,现在是飘渺堂宋明担任会长。
代玉对宋明也看不上,整这些争名夺利的玩意干什么,对阮籍匡那更看不上,不过这么一闹腾,有时候自己还多了一桩事,就是所谓行会委派去做某件事,这他娘的糟心!
代玉的郁闷就在这里,今日在行会,三位宫主都聚在一起,聊的都是最近十八修真堂发生的事。
代玉作为副宫主自然也在下面陪坐,这让他感觉无聊透顶。
无外乎是小洞天异军突起,逍遥堂逍遥君实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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