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光,四娘乘着毛驴来到槐树路口,毛驴再不敢前进,四娘只得拎着包飘腿下来。
娘亲已经哭瘫在地,老父不得不在家中照顾娘亲。
四娘望着大槐树,枝桠无风自动,阴气四溢。四娘知道这一步迈过去,与家人就咫尺天涯。
四娘还有一弟叫陈勇,现下被抽调到马家堡。
马家堡每年都要大练兵,从各连坞抽调精壮青年到马家堡,一个月才回。
家主陈虎许了弟弟个好前程,只要她进入杨村即可。
四娘呆在家中,已如同死人,能为家中做些事情,总有些用处。想到这,四娘再无犹豫,迈步进去。
浓浓的山雾忽然涌起,四娘一颗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丰满的胸脯高起低落。
莲步迟行,走了约半炷香的功夫,浓雾忽的散去,映入眼帘的是居然是十多亩水田。
水田上约莫有十个农夫穿着胡裤在那劳作。
四娘看着稀奇,本地人很少穿胡裤,农夫劳作时也就把长衫撩起在腰间一扎。四娘很快发觉,穿胡裤劳作的确很方便。
水田显是新开,有些水还没引过来,四娘看到有四五个人在更远处忙着架竹桥,想要从山上引水过来。这跟四娘料想中的大不一样,这些人真要在这开垦出荒地?难道,他们不怕鬼吗?
四娘脚下是一条小道,正好过一辆马车,是新修出来的,路上还有一些灌木的树根没有彻底挖去。
不远处就是杨村,飞起的檐角可见,正是炊烟袅袅时刻,居然一派勃勃生机。
四娘忍不住脚下加快,绝望的心忽然活了过来。
不多时,她来到一大宅院门口。
大门未关,有一扇却是倾倒,看样子还没来得及修,影墙上还有拔掉藤萝后留下的痕迹,倒是像一幅山水拓画一般。地砖极好,是水磨石,只是有些坑洼。
四娘手抓紧包袱,就这样进去?!
自己像一件货物一般送到人前,自荐枕席,陈四娘啊陈四娘,你也参心比天高,什么时候你这么下贱?!
陈四娘踯躅门前,忽见一小眼胖妇挑着一巨桶由外头走来,斜眼看了她一眼,粗声粗气问道:“你是哪个?”
陈四娘微微万福,道:“妾身陈四娘,奉陈家坞家主之命,前来侍奉梁少爷!”
“你?!”胖妇正是梁亮媳妇史氏,她说道:“那你跟我进来,面见老夫人!”
陈四娘心中忐忑,跟着史氏进了内堂。
史氏进了正房说了几句,陈四娘就听到“唧唧”的织布机声音停了,然后就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
陈四娘立即撩衣裙跪倒在地,道:“妾身陈四娘,见过老夫人!”
“你就是陈四娘?”
陈四娘点点头。
“抬起头来看我。”
陈四娘缓缓抬头。
梁杨氏点点头道:“倒是个美人。”
陈四娘微微垂下头。
“我听说过你。”
陈四娘脸色一变,眼眶一红。
梁杨氏见陈四娘神色,叹道:“也是个苦命人!”
陈四娘眼泪盈眶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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