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是。”立即有太监上前,“老奴这就安排伐树,还请皇上移驾前厅。”
端木羡颔首,朝着凌影阁大门的方向,重新朝上邪岩做了个“请”的动作:“既公主不喜梅花,这里重新布置就是。”说着,他侧头,丝毫不理落在后面的端木靳,只朝旁边上邪辰问,“不知公主喜欢什么花卉?朕叫人连夜栽种。”
喜欢什么花?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对于上邪辰来说,还真是个问题。
上辈子,作为杀手的上邪辰,除了锻炼身手与执行任务,其他的时间都用来shopping了,买时装买香水买鞋包买各种名贵跑车,至于什么花啊,树啊,草啊,她认识它们,却从来没有停下来好好看过,更谈不上什么喜欢了!
“本宫喜欢桃花。”上邪辰随口拈来。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腊梅谢后,就应该是桃花盛开了!
“好!”端木羡陡然拔高的一声赞,所有人心头一跳,注意力全部回到他的身上,继而,只听端木羡朗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在朕看来,桃花是天底下最灿烂的花。”
“皇上圣明!”端木羡身后,随身伺候的太监上前。
端木羡朗声一笑:“辰公主和朕,品味竟是出奇的一致!”
上邪辰亦笑,桃花……那种漫山遍野盛开的没有丝毫特点的花卉,只因得沾染了春/色,便成了前世各农家乐必备的武器,真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能被人说有品位!
还是当今皇上!
呵,果然,这世间的君主,极少能有不被美色所惑,倒也难怪端木靳的心上人会被抢走了,想必,也是位绝代佳人吧!
这时,上邪岩却是淡淡看过上邪辰一眼,桃花……从前的辰儿,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盛放热烈的花,她最喜欢的,是凌霄花。
端木靳亦是看过上邪辰一眼,目光冰冷:哼,桃花,这世上,最庸俗的,莫过于桃花!再看过院子里,那些个撸起袖子准备砍伐梅林的下人们,他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
“轰——”随着第一棵腊梅树的倒下,他的眸光骤然一黯,仿佛心头有什么东西随之倒下。
“靳王。”端木羡的声音传来,他转身看着端木靳,目光中无不讽刺,“朕只道皇弟能能征善战,却没想到,皇弟亦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过伐几棵树而已,怎么就苦成这副表情了?”
端木靳忙躬身,伸手在眼睛上揉了下,努力挤出笑容:“皇上说笑了,臣弟只是,被风沙迷了眼。”
“被风沙迷了眼,那就多洗洗眼睛。”端木羡说得毫无感情,他很快将目光落在上邪岩身上,重新做了“请”的动作,“可汗这次到靳城,听说还带了30万大军?”
“是,朕把厥国最精锐的30万骑兵都带来了!”上邪岩笑,极为爽朗的,然后侧头,目光/寵/溺的看过身后上邪辰一眼,“这可是我厥国最珍贵的宝贝,是万千男儿仰望的雪莲,如今,她远嫁靳城,朕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来看看。至于我那厥国的大好男儿,也是吵嚷着要远远观望辰儿出嫁才死心!”
他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带兵南下的事情盖过,随后话中有话的:“皇上,朕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辰儿在靳王府过得不如意,朕就算放下国事都要来找你讨个说法,厥国千万铁骑亦看不得辰儿受委屈,必定会随朕一起来。”
厥国铁骑,名震天下,上邪岩说出这样的话,已是赤果果的威胁!
端木羡干笑两声:“可汗放心,朕那皇弟一向怜香惜玉,辰公主嫁给他,只有被/寵/得如掉进蜜罐,万不可能受半分委屈。” 他的目光飞快从上邪辰手上的脚上掠过,随之落在端木靳脸上,略带了一丝冰凉,“靳王,你说朕说得对不对啊?”
“皇上和可汗大可放心,臣弟自第一次见到公主,就对她倾心,往后必然好好疼爱。”端木靳笑,目光温柔的朝上邪辰看去。
只是,这样的温柔,在上邪辰看来,却是一派冰冷!她配合皇上砍了他的梅花林,这个小气男人必然怀恨在心!
上邪辰笑,两人的目光瞬间在空气中交织。一个回合间,已然火光乱溅,噼啪作响。
‘上邪辰,这个仇,本王记下了!’端木靳警告意味甚浓。
‘哼,记下了就记下了,who怕who?’上邪辰立即回过挑衅目光。
上邪岩和端木羡皆将两人细微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却谁也没有点破。这种时候,关乎国与国的邦交,不是说男女感情的时候。
“辰儿,你脚上还有伤,就不用陪着了,先回去休息!”上邪岩音色温和。
“是。”上邪辰略一福身,嘴角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歉意的笑,“辰儿就先告退了。”
“公主好好休息。”端木羡柔声,转头对端木靳吩咐,“朕和可汗有事要谈,你去陪着公主。”
“是。”端木靳躬身,随即走到上邪辰身边,替过朵儿扶住她的臂,形容关切的往侧院走去。
他的皇兄,这位新登基不过半年一点多的皇上,在得知上邪岩到了这里,又这么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又怎会不第一时间和上邪岩深谈。
从凌影阁正院到侧院不过几步,上邪辰和端木靳皆没有说话,很快进了侧院,端木靳将上邪辰扶到楼阁前,原本扶住上邪辰的手很快一松,原本关切的神情也瞬间消失不见。
对于端木靳的变脸,上邪辰早已见识过一次,此刻也不觉得什么,只略一勾唇,连正眼也不甩过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如此冷遇,端木靳再次疑惑了,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要嫁给谁,以后王府谁说了算!
她这般三番五次的开罪自己,究竟凭借着什么?厥王吗?那也不过一时的靠山!看她的样子,不应该这么愚蠢才是!
“上邪辰!”他忽的开口,音色中有几分厉。
“靳王爷还有什么事吗?”上邪辰转身,笑盈盈的看着端木靳,一双湛蓝的眸子如世上最纯净的海水,那般潋滟,那般冰冷。
看着上邪辰如此表情,端木靳忽的有些失语,仿佛此刻无论说什么,都落了下乘。
“轰”,又一声树木倾倒的声音从隔壁院落传来,他的瞳眸骤然一紧,心痛的感觉再度袭来:“你最好给本王记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本王都会让你加倍偿还!”
“加倍偿还啊!”上邪辰再笑,她抚着小心肝,比方才灿烂千万倍,无比夸张的,“我好怕怕喔!”说到这里,她的笑容骤然一敛,嘴角泛起冰凉的,“王爷与其威胁怎么让本宫加倍奉还,还不如想想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的下巴往凌影阁前院方向一抬:“你家皇上,好像不怎么容得下你呢!且不说自古做王爷的就是皇上眼中的一根刺,光是这般明恋皇上妃嫔,就是一条不小的罪名。”
说到这里,上邪辰又笑了:“你我好歹相识一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戏子般说变就变的演技,别只在我面前有用啊,在提到你那云儿的时候,也得有用才行啊!奉劝你回去照照镜子,继续修炼。”说完,她便不再理他,华丽丽转身,朝屋内走去。
那天,端木羡和上邪岩谈话时撤走了所有伺候的人,两人究竟谈了什么,别说整个王府没有人知道,就连端木羡的贴身侍卫也不知道!
倒是那两人从大厅出来后,端木羡的第一道口谕是端木靳和上邪辰两日后大婚!
……
那一`夜,圣旨并未传到上邪辰耳中,可她睡得并不太好,原因是凌影阁正院砍梅树砍到半夜,严重干扰到她睡觉,而下半夜,外面更是不断有树枝拖过地面的声音,来来往往。
那一`夜,端木靳在书房踱步到半夜,他时而看看铺在桌上的上官云的画卷,时而走到书架旁看看静立在格子上的小弩。
那一`夜,上邪岩睁着眼睛到天明,他捧在手心的珍宝,终于有一天,要成为别人的女人!即便,那只是她的躯体,他依然觉得万般舍不得。
那一`夜,端木羡惋惜了一宿。若早知上邪岩会送来真正的公主,他必定纳入后宫,而不是用一个公主的身份牵制端木靳!要知道,这么多年,只要是娶异国公主为正王妃的王爷,就基本与皇位无缘了。而作为皇上,却是可以有异国公主为妃。
……
第二日早上,上邪辰醒来的时候,天依然还只是东方有朦胧的亮色。
隔壁院落,早已没了砍伐的声音,也没了树枝来来往往拖动的声音,却依然夹杂着各种窸窣,就连自己的院落门口似乎也有压抑的人声。
随意披了件衣服,推开窗户,外面的一切展现在眼前。
首先入目的一两棵桃树,枝繁叶茂虬枝刚劲,如两个巨大的门神矗立在院落门口。繁枝上,红绸随风飘动,再下面是踩着梯子正在挂红绸和捋花瓣的小厮。
花瓣……
上邪辰心中划过一丝诧异,这个季节,腊梅还正盛呢,怎么会有桃树开花?!
带着疑问,上邪辰走了出去,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不合时节的桃花上。只见桃红色的花瓣呈半透明,有盛开正茂的,也有花骨朵的,每一朵都微微透着晨光。
原来是绢花!
她的心里瞬间了然,这皇家的力量可真了不起啊,一`夜之间,不光能移来桃树,甚至连绢花都做好了!
一阵风吹来,有些许的几片花瓣落下,上邪辰不得不惊叹,这花朵的仿真度,居然连吹风时的可能都考虑到了!
“嘶!”轻微抽气声响起,继而是恭谨的磕头,“奴才叩见公主!”
众小厮一听有人叫公主,忙低头往下看去,果然,只见上邪辰披散着长发,只随意披了件外套,汲了双拖鞋,姿态慵懒的往树上看,她的一双眼睛,如湖水般澄净。
这样的绝色,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众人或直接跪下,或忙从梯子上跳下跪着。
&g时的沙哑,听起来性`感极了。
“回禀公主,奴才们在给公主种桃花树!”为首的小厮沉稳着回答。
“本宫知道你们在种树。”她朝树上招展的红绸上瞟过一眼,再看看堆砌在地上的红灯笼,“本宫是问挂这些东西做什么?”
想那日,她刚好到王府时,整个王府也是挂满了红灯笼红绸,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府里已陆续将那些东西取下,怎么皇上一来,马上又挂上了?
“公主,昨儿皇上和可汗商量过了,明儿给您和王爷大婚呢!”骄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继而是温暖的大氅披到了肩上,“外面冷,公主先进屋吧!”
“大婚?本宫怎么不知道?”上邪辰略一皱眉。开什么玩笑,那个轩国皇帝看见自己时眼睛都直了,厥王更是和这身体的本尊相亲相爱,怎么会过了一个晚上,居然就要她和端木靳结婚?!
果然,在这个时代,对于君王来说,权利才是权衡一切的指标。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没有错。
既然上邪岩和轩国皇帝都没有错,那么,错的便是自己的某些想法了!
一瞬,心思千回百转,数十个年头从脑海翻滚而过。
“回公主,昨儿皇上和可汗从大厅出时已是很晚,两位皇上怕打扰到公主休息,专门叮嘱说不必立即传旨。”骄阳轻声解释。
上邪辰略一点头,却并没有如骄阳劝告般往房内走去,而是径直跨出侧院大门,往正院走了过去。
院子里,正在忙碌着挂灯笼红绸的小厮比侧院多了许多,原本晶莹剔透腊梅已全然不在,放眼看去,院子里除了桃树,还是桃树!
所有的树全部枝繁叶茂,所有的花儿全部轰轰烈烈,整个儿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上邪辰忽的转过头:“对了,本宫前几日给你的小弩图呢?做好了没?”
“回公主,奴婢昨日才去问了,说还要等些日子。”骄阳躬身。昨儿个,王爷可是专门遣人来说,如果公主问起小弩,就说还没做好。
上邪辰再次点头,那样一把私人定制的小弩,若是换到21世纪,也是需要好几天的。当下,她虽觉遗憾,但也不疑有它。
回到侧院,所有房屋都已掌灯。
上邪辰兴致大好的亲自选了一套繁复华贵的衣裙,里穿白色绣水纹缎裙,领口一圈雪狸绒毛,腰间束带上更是镶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极。外罩紫黑镶金边长斗篷,恰半遮住腰间华贵。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只轻声吩咐一句发型要与衣服搭调,便再也不管了,任由骄阳拿碧玉梳将墨发慢慢梳通,反手细细挽了惊鸿髻。
发鬓左右各插了三支银月钗,钗上垂下水晶串成的吊坠,摇晃起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鬓正中,则是一只孔雀开屏金步摇,扇形的羽毛由金叶子制成,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孔雀头则是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孔雀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泪滴状的红宝石恰垂在眉心,光华璀璨,映得人的脸色极好,眉宇间更是顾盼生辉。
平日里,上邪辰不注重打扮时已然美轮美奂,此刻经过刻意装扮后更是艳绝天下。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上邪辰有一时的失神,身后众丫鬟更是看得发呆,满屋静寂。
过了好一会儿,蓝心这才找到自己声音:“公主好美!”她痴痴的看着镜子中的上邪辰,“待会儿若是王爷见了,怕是眼睛都要直了!”
上邪辰笑着,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伸手捋了捋鬓角,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莞尔:“俗话说人靠衣装,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古人诚不欺我!”
“公主绝色无双,无论穿什么都风姿绰约。”骄阳笑着。
上邪辰再笑,正要谦逊两句,只听身后朵儿已是一脸骄傲:“那是,我们家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
上邪辰斜睨了镜子中的朵儿一眼:“这话别人说可以,自个儿说可就落了下乘。”
“是,奴婢谨记。”朵儿略一福身。
“好了,早些布膳吧!本宫待会儿还想在王府到处走走。”上邪辰闲淡的站了起来,逶迤的裙摆在身后拖出扇形的尾巴,四平八稳的走了出去。
早膳是四点心四小吃两主食,餐后,上邪辰开始招摇过市满王府的散步。一路上都有朝她行礼的小妾,侍卫、小厮以及婢女。
她高昂着头,正眼也不瞧过这些人一眼,生怕别人不知她是未来王妃一般。
这一日,上邪辰上午在王府视察工作般走了一圈,下午,她将王府管事的众人叫来,挨个问了一番王府的情况,瞧那架势,任谁也会认为上邪辰迫不及待要接管王府做女主人。
当然,也包括端木靳。
听得下人汇报,端木靳原本对她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兴趣几乎分分钟崩塌,哼,还以为多特立独行呢,原来也不过俗人一个。当下,他吩咐人不用太过上心。
&g睡觉了。
只是——
到了后半夜,大概凌晨四点左右,正是人最困防范意识最弱的时间,她忽的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