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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说,傻西是傻,但是今天这事办的也太凑合了。
轿子到了之后,先是放了一阵鞭炮,然后姚媒婆又从包袱里取出来一块牌位,这牌位也简陋的够呛,分明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而已,上面的字也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炭写上去的。
我探探头,看见上面写着:“亡女杨西西之位。”字迹歪歪扭扭,应该是出自文闯之手。
姚媒婆顺手把牌位平躺着放在担架上,高声喊道:“起轿……”
这一声别提多自信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抬得是八抬大轿。
抬轿的两个人估计也没把这种轿子当回事,走的晃晃悠悠。
我们转过了一个小土坡,就看见一堆人聚在不远处。
那里,是麻子的坟。
不知道从谁家找来的破桌子,还缺了一条腿,下面用青砖垫着,勉强站在那里。
上面放着麻子的牌位,同样地一块木头板,用两块砖夹在中间,也只有这样,牌位才能立住。
这个简陋的仪式看的我都想捂住眼睛了。
姚媒婆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落轿……”
然后轿子被扔在地上,扬起来一片土。
姚媒婆把傻西的牌位拿起来,依葫芦画瓢夹在桌子上了。
然后,又在牌位前面焚了纸人纸马,摆了几盘瓜果,意思了一下。
随着姚媒婆喊了一声:“礼毕……”
那些瓜果也被看热闹的毛孩子给分吃了。
然后,人群一哄而散,破桌子破轿子干脆扔在这里不要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姚媒婆:“您老人家办的这事也太不靠谱了。哪有这样的?”
姚媒婆笑眯眯的说:“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富人有富人的过法。难道看见猪先生天天吃肉,我老婆子也要倾家荡产买猪肉吗?”
我一时语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回家吃饭。
文闯对我说:“下午还是别去上学了。咱们明天一块去,挨打的时候多个人陪着,心里还踏实点。”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中午回到家,尽量避免与爸妈正面接触,免得问起学校的事说漏了嘴。
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假装拉肚子,在厕所蹲了半小时。等爸妈吃完之后,才拖着两条麻腿一瘸一拐走出来。
下午的时候,我没地方去,在街上乱溜很容易被人撞见。我干脆去了村委会。
一进门,我就闻见一股血腥味。
我边闻边看,看见屋子里放着一个盆,里面是紫黑的血。
我不明所以得看着文闯:“干嘛啊这是?”
文闯说:“黑狗血,辟邪用得。晚上有行动,你来不?”
我点点头:“来。”
这一下午过得很快。傍晚的时候,我算准了放学时间,回家露了个脸,趁我爸不在,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姚媒婆和文闯已经打算出发了。
我们今天晚上要送傻西和麻子完婚。
姚媒婆对我说:“正经的规矩是两个人合葬。但是他们死的时候连棺材都没有。一挖开里面太恶心,干脆咱们省点事,把他们的阴魂领过去就算了。”
这是今天第二次来乱葬岗。但是月光下的乱葬岗和白天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这里冷冷清清,静悄悄的,只是不时地有一只猫头鹰叫上一两声。这里的猫头鹰叫声很奇怪,像是一个人在狞笑。声音在空旷的夜里传出去老远,更是瘆人。
我裹了裹衣服。跟着姚媒婆和文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
很快,我们来到傻西坟前。
姚媒婆也不耽搁,估计她老人家也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先是在地上烧了些纸钱,然后念叨了几句。随后,拿出来一个纸人。绕着坟头开始乱晃。
我看的津津有味,紧张又刺激。而文闯则来回警视,手里紧握着盛狗血的桶和水瓢,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要来上一下子。
渐渐地,我忽然听到姚媒婆开始沉重的喘气。
她虽然年迈,但是也只是绕着坟头转了七八圈而已,根本没道理喘成这样。
我悄悄问她:“姚奶奶,你没事吧。”
姚媒婆摇摇头,抬头对我说:“奶奶没事。”
然而,她抬头的一瞬间,我借着火光看见了姚媒婆的脸,一张苍白的不像活人的脸。除了两颗眼珠是黑色的之外,其余的地方都白的吓人。
我到退了一步:“姚奶奶你?”
姚媒婆不说话,两个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渐渐地,我发现她的目光开始发散,眼神变得空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