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听玄烨将对郑芝龙要“大用”和“提防”并行,很是不以为然!立即说出了自己一以贯之的用人观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弘毅最怕的,恰恰就是在郑芝龙这位纵横东南海疆十数载的传奇“盗商”身上,犯了“绝对化”的错误!
“皇阿玛,儿臣能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弘毅主动跪在了御座之下,开始了今晚最最艰难的一次游说,因为游说的对象是历来果断的皇帝福临。
“既然准你会议,自然可以说话。坐着说吧。”福临耐着性子,给大请贝勒爷、皇二子一点面子。
“谢皇阿玛!”爬起来坐下,弘毅看了一眼吴良辅,轻轻抿了一下早已有些干涩的嘴唇。
“主子……”机灵的吴良辅立即从身后端过来一碗温热的人乳,却猫着腰,轻声唤了皇帝一声。
“嗯……”福临点了点头,算是允许弘毅在开讲之前先润润嗓子。
弘毅感激的站起来接过奶碗,却没有抬至嘴边畅饮,连小呷一口都没有,只是端着碗,望着吴良辅。
“小爷,您……”吴良辅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自己如此周全巴结,又在何处得罪了这位小贝勒老祖宗!
“吴总管,此为人乳否?”弘毅开始忽悠了,只不过比今天之前的任何一次忽悠都小心谨慎。
“回小爷的话,正是。”老阉奴谨小慎微,连说话的底气都开始飘散了。
“为何给我人乳。而不是参汤?”弘毅面无表情,只管发问。
福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乱七八糟的!
“小爷,参汤虽好,却不可乱用。”老家伙吴良辅拿不准小爷的心脉,故技重施,准备言简意赅、应付了事。
“为何不可乱用?玄烨讨教了!”弘毅穷追猛打。
“玄烨!”福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皇阿玛,儿臣并非玩闹。而是事关今日所议,故而追问,还请皇阿玛恩准!”弘毅干脆端着奶碗跪下恳求。
“这……唉,好吧,你先起来。诸位爱卿,有谁愿意作答?”福临很无语,甚至怀疑自己把这小子弄来开会到底对不对了。
“下臣粗通青囊[1]之术。愿为皇子解答。”出人意料的是,主动揽活儿的,竟然是兵部汉尚书李际期。
“哦?好,有劳符献!”福临急忙应允。“闷葫芦”李际期难得主动开口,还不赶紧恩准更待何时?
“贝勒爷,吴总管所言不差,参汤虽好。却不是人人皆可服用。所谓‘童不服茸,少不用参’,乃是医家定论。您尚在年幼,《颅囟经.脉法》云:‘凡孩子三岁以下,呼为纯阳,元气未散’。加之您天降祥瑞,体健神清,无疾无病,自然不可用参药滥补。”李际期引经据典,闻着无不点头称是。
“既然不可用参汤。那我岂不是只能喝这人乳了?”玄烨作势一脸失落。
“贝勒爷,人乳味甘,气平、寒,无毒。可补心血,化气、生肌、安神、益智,饮之可长筋骨、利机关,壮胃养脾,聪耳明目。正是此时您的上选。”李际期侃侃而谈。看来果真是懂得不少。
“哦,玄烨受教了,多谢李大人。既然人乳如此之好,我就天天喝、顿顿喝。长大了也只把这种好东西做了吃食就是了!”弘毅“恍然大悟”,语出惊人。
“玄烨,你……哈哈,无知幼童!”福临又气又嗔,忍不住当先笑了起来。
“符献啊,你快和他说说,此事可不成。”福临边笑边吩咐。
“嗻!贝勒爷,人乳虽好,但却不可偏食。现如今您尚在冲龄,自然可以多食。但您长成之后,却是要‘食饮有节’、‘谨和五味’的。 汉代大医家张仲景说:‘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唐代医家孙思邈也说:‘安生之本必资于饮食,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也。’君子饮食,不从珍、奇、名、贵,而应着眼于使用是否得当。”李际期笑着劝慰道。
“哦……玄烨明白了。您是说,任何所谓好食材都不是一成不变、包治百病的,对吧?今时今日可用,他时他日却未必堪用。这不是食材有所变化,而是其时其日,所用之人的情况有所不同、时过境迁而已。若是玄烨总把儿时的吃食做了唯一,恐怕只能自缚手脚、难以大成。”
“贝勒爷高才!下臣佩服!”李际期立即一揖到地,如愿以偿,全身而退——任务完成了!
小玄烨这最后的寥寥几句,看似点评“食材”,却话里有话,凡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就事论事、只考虑吃货的,而是不约而同从“食材”想到了“人才”!
李际期自打听小贝勒爷说到那句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后,就一直没闲着动脑筋。后来再听闻《国榷》著者谈迁,加上“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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