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痕面色突变,一个箭步冲上前,攥住了小瘸子的手腕:“别动!”
语气暴戾。
满脸的惊吓意外与不可置信。
事出突然,小瘸子定住了,被他攥着的腕处传来痛感:“公子,您……”
目光停在水无痕的脸上,质问的话就咽了下去……这位公子,这位大雨中也淡定自若的公子,脸色好吓人!
目光狠厉要噬人?也不对……就是那种直勾勾盯着,欲要一口吞下的感觉……让人后脊梁发冷……
哪里不对了?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胳膊,与被毁容的脸不同,他的胳膊结实有力,肤色细腻,手背及手腕处,因为经常挽袖子做活,被太阳晒出了小麦色,愈向上颜色愈浅,到肘部以上,肤色白晰润泽。
老爹曾笑言,他这身皮肉,看起来象是富人家的少爷公子,穷人家的孩子自小都光着屁股四处乱跑,很少有他这样白净的身子。
公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上臂内侧……
他担心海肠内脏的汁液溅到衣服上,所以袖子挽过肘部,高到上臂处。
他的上臂内侧有一枚红色的胎记,半月形,大小形状很周正,内臂的皮肤少见阳光海风,看上去肤白月红。
“噢,这是枚胎记……”
他轻笑着解释道。
胎记不出奇,象他这样红色的,形状又规整的不多见,有时夏天挽袖子干活被人看到,初次见之惊叹的不少。
“我知!”
哪知贵公子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凑上前,仔细看那枚胎记,距离近到要贴上去……
他有些不自在:“……公子,只是枚胎记而已……”
“给我看看你的后背!”
攥着手不但没放开,另一只手居然抓上了他的衣领。就要脱外衣……
“公子!”
柳树且惊且疑,回过神来忍不住出口轻呼,公子怎么了?!他跟了公子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自家温润如玉的公子这般失态失礼过!
“放手!”
一记擀面杖不轻不重地敲在水无痕的肩头。正在擀面条的老刘头听到这边的动静,拎着擀面杖就过来了,任谁也不能欺负他儿子!公子也不行!
居然要脱他家海生的衣服!
老头气呼呼地:“快些放手……”
“你敢打我家公子?!”
柳树气忿地大叫,冲上来抱住推搡:“你居然打我家公子!”
“不放!不放!”
水无痕充耳不闻,仿佛那一记不是打在自己的身上,只紧紧地攥住眼前的人,好象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不放!你给我看看后背……”
声音坚决又悲凉,那股深深地哀恸要将人的眼泪逼下来……
小瘸子海生的心软了,这贵公子好象不太对劲……
他要看就给他看吧。大家都是男人。往常三伏天,伙房热得很,大家伙儿也会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干活,看看后背实在没什么。
“好,给你看……你先松手。我把衣服脱了。”
“不好!”
神仙似的贵公子忽然执拗地象个孩子,答应给他看了也不撒手:“你就这么脱!”
柳树干脆傻眼了,手还拉着老刘的衣襟,却忘记了动作——
天呐,这还是他家公子吗?难道公子淋雨发烧了?
海生无奈之下,只好单手松了松束腰,将衣服拽出来。又去解脖下的扣绊。因为是单手,他的动作缓慢……
“等等!”
水无痕忽然就害怕起来,他怕,他怕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你……后背……有什么?”
他的声音抖得象过筛子。
“……没有什么啊,”
小瘸子停下手,挺不解。
想了想不在意说道:“哦。好象有三颗痣吧,在后背脖子和肩的连接处……爹,是不是长在这里?”
后背的痣他自己看不到,有没有都是听别人说的,他向自己的义父求证。
“没错。是有三颗,就长在脖子肩头那块儿……”
老头出言证实,人老成精,见水无痕这般做派,不由心头起念:
这位贵公子,为何看到俺家海生的胎记这般反常?莫不是……
……
手臂!红色胎记!半月形!
后背!三颗痣!脖子与肩连接处!
水无痕瞪大眼睛,盯着他赤祼肩背处的痣,那三颗痣,以他记忆中的模样排列着!
他还记得祖父曾笑言,相书有云,长有这种痣相的人,自幼聪明好学,文采出众,有侠肝义胆,不畏艰苦,一生受人敬仰。
他还记得,幼时挤在一个浴桶中洗澡,常会好奇地摸摸那里,甚至,他曾用手指抠过,想知道能不能把那三颗小黑痣抠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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