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永安侯和吕三公子进了人间春晓,李掌柜这心里就忐忑不安,直觉告诉他,这个节骨眼上吕三带了永安侯来似乎会有不妥。
李掌柜在京多年,知道明国公府的吕三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杨师傅得罪了他小妾的娘家,没有哪间酒楼愿意为了杨师傅得罪明国公府。
人间春晓收留了杨师傅一家,李掌柜原先寻思有御史台林大人罩着,杨师傅又占着理,明面上的冲突应该不会有,暗里的小鞋怕是会送来几双。
只是,怎么会是永安侯呢?
任是谁,也不应该是永安侯呀!
他一直关照着那间雅间的动静,听到传唤,急忙过去叩拜请安。
“你是这酒楼的掌柜?”
永安侯也没叫起,任由他跪着:“你这儿有个南方来的姓杨的厨子吧?”
“是。”李掌柜心里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人本侯要了。”任昆一幅纨绔嘴脸,直截了当开口要人。
“这……”
李掌柜僵了僵:“侯爷吩咐小人莫敢不从,只是,这件事小人做不了主,还请侯爷您大人大量。”
“你东家那儿本侯自会去支会,怪不到你头上。”不容拒绝。
“那……能不能请侯爷先容小人与东家回禀过……”
李掌柜进来之前已安排了人手,一旦局面不好应付,就让人去通风报信。
“你东家不在京里,回头本侯自会关照。”
林老头离京代天巡察,等他回来估计就到年根儿了。
“无东家手令恕小人不敢遵命,”
李掌柜连连叩头:“杨师傅在酒楼见工,是请了中人签了合约的,这……无东家发话,小人不敢作主啊……还请侯爷大人大量宽容几日。”
无论如何先把今天这关过了,如果就这么把人交给永安侯了,杨师傅一家必落魔爪,再想救出来,怕是困难重重。
先把人留下,再请御史台林老夫人出面说合,永安侯必定会给这个面子。
“放肆!本侯面前岂容你推三阻四!”
永安侯一挥手,八仙桌上的杯盏盘碗哗拉拉碎了一地。
一室冷寂。
李掌柜打了个哆嗦,出了一身白毛汗。
可是,把人给他?
不行!人给了他,杨家的小闺女就没活路了,杨师傅一家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李掌柜想起当年老东家开这间酒楼的初衷,多次强调凡遇到落难者,不管贵贱,只要不是做奸范科之辈,能帮的一定要帮,要广行善多积德……
“侯爷能否宽限两日?就两日……小人只是个掌柜的,做不了主……”
李掌柜继续苦苦哀求。
“给他五百两银子!”
永安侯对一旁侍候的大福示意:“本侯要那厨子不假,但也不想耽误你人间春晓的生意,这银子是他的工钱,就当本侯要你们提前解约了。”
“侯爷,这万万使不得啊……侯爷,侯爷,能否借一步讲话,小人有内情回禀。”
“内情?就在这儿讲吧。”
笑话,他亲自开口要个厨子敢这般推阻!不就是有靠山吗?仗着靠山硬就敢撬墙角?
这儿?
李掌柜环视一番,这满满一屋子人,这要说出来永安侯恼羞成怒还不把他给宰了!
“侯爷,这……是我们东家,我们东家,和您,有些渊缘……能否借一步……”
李掌柜仍想努力一把。
“你东家?哈哈!”
任昆一笑:“有些渊缘?若没渊缘本侯能来要人吗?”
不就是御史台老林头嘛,吓唬谁?
啊?!
李掌柜一看他那连番冷笑,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灌,合着他知道东家是谁,他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啊!
他知道他竟然还带着吕三那个纨绔来要人!生生要把杨师傅一家往火坑里推!
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他还明着来打脸!
有这样欺负人的吗!你皇亲国戚怎么啦,你侯爷怎么了,大不了不就是一条命吗,不带这样作践人的!
一股火直冲顶梁,李掌柜腾地站起来,眼都红了,全身不可自制地发抖,颤声道:“没有东家首肯,小人恕难从命!”
“恕难从命?”
任昆冷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好,有胆!来呀,砸了。”
外面侍候的护卫家仆们冲进大厅,,驱赶宾客,打砸了一番,尖叫声,器皿破碎声桌椅倒地声……
场面一片混乱。
堂前的小二后厨的大师付们一涌而出,惊呼着要上前制止,李掌柜忙声喝拦住,东西打了就打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人有个好歹,去哪儿说理啊!
就算有说理的地方,这打也打了,痛也痛了,难道还能找回来不成?
众人呆呆地看着清雅秀丽的大厅眨眼间成了一片儿狼藉,店里特别烧制的白瓷盘碗成了一地碎片,那上面绘着的桃花啊青竹啊锦鲤啊,散落在白花花的碎片中,那入了冬才换上的青碧锦缎绣红梅白鹤的椅套被扯乱,屏风啊桌椅啊,这里一堆那里一簇,或断了腿或缺了角,完好地没有多少……
有护卫要往楼上的雅间里冲,被大福叫住:“……大厅就够了,又不是真要拆了这里。”
永安侯施施然起身,看也不看李掌柜:“人呢,今儿本侯不带了,三日内让他到前东家那儿负荆请罪,否则,他这厨子是不用再做了。”
撂了句话扬长而去。
李掌柜又气又怒,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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